别说没有那一道身影了。
让所有人都感觉后背有些发凉的是,连一个北山府兵都没有看到!
北山府兵并不难认。
那锋利的钢枪,那统一而又明亮的甲胄,那配备着的酒葫芦,那悬在腰间的箭矢········
没有!
全都没有!
“再找一遍!!!”城阳的声音是哆嗦的。
李泰听到这话,立马率人亲自再走向了一排排腐朽干瘪的尸首中。
这一刻,全场死寂。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城阳呢喃,脸色明暗不定,整个人的呼吸都是急促的。
毫无疑问,这样的意外,狠狠的冲撞了下她们的内心,这是事先谁都没有想到的。
不仅是他,李渊从马背上下来了,孙思邈孔颖达等一群人也都下来了,他们望着李泰带着胡勇他们,行走于渐渐被朝阳笼罩着的大地上,神情,凝重,瞳孔,收缩。
李道宗崔道生他们的眉角也都是挑起来了,额头蹙起。
公孙幽离攥住了城阳的胳膊。
原本身上那一身青色劲装,肩头上还绣着三两只牡丹,尽显英气和雍容,但是现在,公孙幽离足已用灰头土脸来形容了。
一夜的挖掘,让她整个人都有些精疲力竭。
“公主殿下,这可能·······这可能是个好事。”公孙幽离沉声道。
城阳原本就紧绷着的身子,又是猛地一僵,她猛然看向了公孙幽离,定定盯着,原本就有些急促的呼吸,此刻更显的澎湃。
小嘴,张开,片刻后,瞪大了眼眸,咬牙道:“公孙姑娘,你是说·······”
“不然,这没有办法解释!”公孙幽离重重点下头,这会,她脸上原本清冷好似冰窟般的神情,有了几分好像火山即将喷发般的炙热:“就算吐谷浑人知道公子,把公子的尸体带走,可万万也没有道理,把北山府兵的尸首,也都带走的!”
“殿下,你可还记得,白玛沙城外的北山府兵墓?”
公孙幽离问道。
城阳当然记得。
就在前天,她们经过白玛沙城时,城阳特意在北山府兵墓地前停留了下。
那杆钢枪,是他亲手插在那里的。
阵亡的北山府兵,整整齐齐的被安葬,她还听说,当时张楚向这些儿郎们许诺,自己定会带着他们回到家乡。
公子这一次出征,原本就不是冲着战功来的,而是不想让北山县的好儿郎被那些庸才将军糟蹋。
如此联想一下,这堪称绞肉机的战场上,不见北山府兵的身影,那么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还活着的北山府兵,把这里的尸首用某种法子给带走了?
这么说的话,不妨更大胆些,既还有北山府兵存活,那么,公子他······公子他也是有极大的概率活着的!
想到这里,从长安出来之后,似乎就堪比钢铁浇筑而成,没有皱过一次眉,没有叫过一声苦的城阳,身子突然有些瘫软。
那是在已经彻底被定死的绝望中,突然发现了还有一道被忽略的阳光。
这样的幸福,这样的欣喜,这样的猝不及防,是远远要比绝望给人带来的冲撞还要大!!!
公孙幽离紧紧攥着她的胳膊,为城阳提供了支撑的力量。
城阳咬着牙,没有发出一道声音。
只是那泪花,噗簇噗蹙往下落。
她,这一刻有些眩晕。
当太阳彻底跳出天际线的时候,李泰回来了,他的手,他的嘴角,他的呼吸,也都是无法控制的。
连带着,还有刚才李道宗派出去的军录史。
军录史快步走回了李道宗身侧,低声说了几句话,李道宗深吸口气,脸色也是越发的晦暗不明。
这情况,便是他这个老江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李道宗快步走到了李渊身侧。
“太上皇,熟悉这京兆七府的军录史说,这里的将士,确实全都是京兆六府,独独少了北山府的踪迹。”
“还有········”
“他从甲胄,还有武器形制和身体特征上,再比照他们的相貌,他认出了京兆七府其余五位府兵将军的尸体。”
“没有秦川伯,也没有一位叫温破贼的高陵府将军!”
李道宗沉声道。
李泰就站在李渊对面。
而在李泰身后,则是站着他的师弟还有马周温暖胡勇几人。
听到这话,李泰马周褚忠等人都是一惊,但反应最大的却是温暖。
温暖眉头一皱,立马往前走了一步,朝李道宗抱了下拳:“任城王,你说······温破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