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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2 / 2)

他们的计划天衣无缝,故意偏了刀口,故意让小女孩有机会逃进卧室紧锁房门,有机会苟延残喘活到第二天。等到小女儿在医院治疗下悠悠转醒,警方一定会问她案发现场发生了什么,再通过小女儿的哭声和嘴,彻底洗清当事人的嫌疑。

大家都说,霍家小女儿幸运,大难不死。

实际上是凶手有意为之,他需要一个活口,来证明凶手长什么样子。如果霍家小女儿疯了,回忆不清楚凶手的样子,她也能证明凶手另有其人,彻底拐走警方的视线。

想到这里,江雪律写下了几个关键字:“灭门”、“买凶杀人”,又写下了真正凶手的名字。

骆荣。

“这个男人,如今还陪在悲痛欲绝的大女儿身边,扮演一名温柔的情圣。”案发时间,骆荣跟一群朋友聚会,当警方赶到时,朋友们都纷纷站出来为他洗清嫌疑,骆荣脸上惊讶的表情也不似作伪。

警方没有证据,只能暂且放过了他。

毕竟霍家的仇人实在太多了。

寻常人的线索:凶手应该是XX,并描述几分可疑行迹。警方抽丝剥茧,走访调查,找出真相。

江雪律的线索:凶手就是这个人,他的作案动机是……他的杀人顺序是……他是怎么雇佣杀手的……

这和警方所想的截然不同。

所有人盯着那幅画,感到心惊肉跳,神色震惊万分,目光流转着诸多情绪,几乎都不会呼吸了。

这四名死者的死亡顺序和伤痕内幕,唯有最专业的法医和痕检人员,经过现场鉴定后才知道。寻常人都以为,凶手是按照每一层楼、由近到远动手的。

难道是卷宗泄露了?

看着放大在眼前的白纸,秦居烈眼神犀利起来,英挺剑眉下,那双黑眸极为幽暗锐利。他走出监听室,直接拨打了电话,派人针对骆荣私底下的行为进行重点调查,把主要调查方向放在暗地里,尤其是——暗网。

他语气格外慎重。

电话那头惊讶这个全新思路,毕竟他们正在查商业仇敌,却丝毫不敢怠慢。

蒋飞脑袋也眩晕了几秒,他下意识握紧了手头的资料。

这里的资料只是一部分,真正的卷宗只有专案组成员才能翻阅,专案组内从法医、刑警到专家顾问,一水儿皆是守口如瓶的精英。在案件告破之前绝不会对外界透露任何一句话,更不可能有泄露现场资料的可能性。

这些都是绝密文件。

外界的媒体只知道大概轮廓,他们为了第一时间获得流量,拼命渲染仇杀、情杀等因素,标题都是霍家坏事做尽招来报复,或者大难不死的女孩一觉醒来全家被灭这种标题来吸引人眼球。

“不会吧,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看到凶案现场?”

监听室里的警员们惊疑不定,连连摇头,他们感觉受到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当他们穿上警服时,他们早已坚定地选择了唯物主义无神论,可这一刻世界观在眼前摇摇欲坠。

对方所说的东西匪夷所思又符合逻辑。

偏偏他们还听到那少年,给了他们一个重磅炸弹,对方用内敛又平静的语气道:“下一个案子的话,我也看到了。”少年还从背包里拆开了一个口罩,细白手指熟练地为自己戴上,遮挡住半张脸,一顶鸭舌帽罩在头顶,压住黑色头发,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做出低下头避开镜头,这熟悉的样子,显出无限的神秘,也让警局里乱作一团,“你们愿意相信我了吗?我曾往警局里寄过几次信。”

此话一出,所有警员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动起来。

他承认了,他正是那位报案人!

当时所有人都说。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看出凶手心底秘密、下一步行动,宛若开了天眼的人吗?

原来真的有——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能力啊,专门捕捉罪恶吗——

所有人心里难以控制地涌上一股敬畏。

秦居烈走出监听室,他闭上眼睛,似乎在思考,薄唇轻抿,心里咀嚼着江雪律这个名字,一种熟悉感顺着纷至沓来的记忆片段裹挟而来。

警队队长的记忆容量有限,细枝末节的东西常常会选择性遗忘,能让他感到熟悉的,往往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犯罪嫌疑人、在逃通缉犯等群体,另一种则是曾经的受害者或者大难不死的幸存者……

良久后秦居烈睁开,心脏似乎被刺了一下,蔓延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坚冰面容之上,一双眼宛若黑夜中的猎鹰,让人不敢直视。他深吸了一口气。

他走向了审讯室。

林晓是刑警队里的一名普通女警,从江雪律一开口,她就听傻了,半天回不过神。

一支笔捏在手里,她完全被江雪律所描绘的凶案现场吸引了。少年说的是凶手视角,那一场场凶案细节和动机令人咬牙切齿,她和同事听得无比投入,全程忘记了记录。

还好录像设备一直开着。

她没发现审讯室的门开了一半,走廊的光透射进来。

等她回神,秦队已经站在她身侧,高大颀长的身躯,把才听了霍家案的她吓了一跳,心脏狂跳,上司低沉的声音传递到耳畔,“我来吧。”

“好的。”她撑着下颌的手猛地一滑,立刻想起身,结果上司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形的力道不让她离座。

对方微微俯身,接过了她手里只写了几个字的笔录和灌满墨水的钢笔,贴心地让她继续听故事。

林晓便坐下了,招呼同事去外面抽一个板凳。

不过她注意到,上司的目光一直落在少年身上。少年见到上司,似乎也愣了愣,凝目回视,画画的动作停了下来。

审讯室里本来是三个人,两名警察对一名报案人。

现在多了一个。

另一边,蒋飞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动了一下嘴唇:“我想起了!这个小同学是谁了!”

众人也激动,努力平稳过快的心跳和紊乱的呼吸:“我们也知道了,他是那个一直以来背地里助警方良多的报案人。”

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竟有……

蒋飞沉默一秒,果断道:“不是这个身份,那个孩子,我们曾见过的啊,他跟我们局里早有渊源,八年前!八年前那个案子!我们还在南城分局时,经手的那个大案子啊!”

那个脸色苍白,在医院里一言不发沉默寡言的小孩,他和秦队两人亲手救下,当年江州市投毒案唯一的幸存者。

“我当年还抱过他呢!”

蒋飞语气格外激动。

众人愣了下。

蒋飞的言论惊动了刑警队,一些老刑警都出来了,李纯手靠在玻璃窗上努力辨认许久,神色也变了:“不会吧,那孩子都这么大了,当年才那么高……”他比划了一下,他们皆是当年在分局工作的警察,后来因表现良好,调入了市局。

法医陈伶也不敢置信,尤其在他知道,江雪律是当年那个孩子,还是最近轰动局里的报案人后。

8年时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名法医尸检数量超过一千具,意味着一个新人警察变成老警察,侦破刑事案件数百起,也意味着一个稚嫩清秀的孩童成长为风光霁月的少年。对方在多年前被警察救过一命,多年后又来到警局提供线索,说要把自己的能力上交,这简直像一场宿命轮回,给人恍若隔世之感。

以齐翎为首的新人警察一脸茫然:什么,报案人还有身份?还跟我们局里早有渊源?

至于八年前的案子,八年前又发生了什么案子?一连串的疑问冒出来,每个人都想知道。

“你们居然问那一年发生了什么,忘记了吗?那一年举办了举世欢腾的赛事,也发生了许多事……”蒋飞凝重又低沉下去的语气,把众人带回了八年前的那一天。

八年前,一批新人警察从警校毕业,被分配到了南城分局。他们才拍了照片,塞入警官证内,正式上岗成为一名新警。

他们意气风发、摩拳擦掌,身上还透着年轻人独有的锐气,然后就被一连串惊天大案轰了一脸。

那个凶手至今只落网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