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1 / 2)
“别怕。你现在是国家的人了,国家会保护你的安全。”
郑秘书朝旁边伸出手,立刻就有一名士兵递上了口罩和帽子,感受到头顶投下的阴影,笼罩住自己的眉眼和鼻梁,挡住了外界不绝于耳的拍照声,江雪律松了一口气。
也许有这些掩盖,江雪律直到踏入建筑大门,都不再畏惧那些亮光。从郑秘书的态度和士兵的驱逐中,记者也意识到了态度,纷纷把照相机都放下了。
……
江雪律来的时候乘坐的是航班,回去的时候因为时间太晚了,也可能是温先生早有安排,他乘坐的是——
飞机引擎传出了轰鸣声,宽阔的草坪上,好似狂风大作,风浪卷起无数草屑,吹得少年的头发乱舞。如果没有伸出一只手按压头顶,恐怕连帽子都要飞走。
那是一架军绿颜色的直升飞机,型号流畅自然,领先世界各国,右下角刻有低调的国旗,充分告知了所有人,这不是民用直升机,这是一架性能一流的军用直升飞机,它第一时间接到通知,就迅速出舱,如今为迎接它的小客人慢慢降落。
江雪律的怔神之际。
猛烈旋转的螺旋桨在停机坪缓缓地停下,驾驶座上的飞行员露出了真面貌,他戴头盔,眼睛处有护目镜,朝下方比了一个敬礼的手势,下方的士兵也朝飞行员回礼,双方皆十分严肃,姿势无比标准。
江雪律知道,这架直升飞机应该是来接他的。等到直升飞机在停机坪降落,有人熟练地搭了楼梯,他才搭着一个士兵的手臂,颤颤巍巍地顺着长梯上了这辆负责送他回程的直升飞机。
“小江同学慢走,一路顺风。”温先生站在黑伞之下,朝他挥手。
那真是一个十分和蔼的老人,这张常出现在新闻里的脸,两鬓斑白,岁月浸染了风霜,可他眼角的笑纹又是十分可亲。
“温先生再见。”江雪律也朝老人挥手。
确定江雪律系好安全带后,飞行员喊了一声标准指令,开始踩油门,螺旋桨再一次猛烈旋转,飞机开始顺着轨道驶离,不出几分钟就开始冲向低空,冲入柔软的云层。
江雪律第一次坐直升飞机,有点眩晕。有别于民用航班与天空隔了一层,坐在直升飞机上,引擎声、螺旋桨声音都清晰可见。
有道是,不畏浮云遮望眼,原来飞得够高,浮云真的无法遮挡眩目的阳光。城市越来越小,云海浩浩荡荡,天空蔚蓝无际,因为玻璃窗够宽阔,机舱内落满了阳光,一切景象都尽收眼底。
江雪律直视了一眼阳光,差点落下泪来。
飞行员从镜子里看到了这一幕,心提了起来,赶紧道:“二虎啊,赶紧给小同学带上护目镜。”他怎么忘记了,部队里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特种兵和战斗飞行员,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样强度的日光。小同学可是普通人,没有经过特殊训练。
二虎是一名特警,跟江雪律一起坐在后座。
特警帮他把一切烦琐的安全设备系上,现在听到指令,给江雪律递过一副墨镜款式的护目镜。江雪律戴上后,再看窗外的景象,果然不流泪了。
“我们在天空飞行,会不会惊扰其他航线……会不会太大张旗鼓了?”江雪律忽然问道,他习惯了低调。
今天种种都超越了他低调的平生,他心里难免不安。
飞行员是一个健谈的年轻人,他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白牙齿:“不会,寻常人肉眼看不到国家领域天空其实布满了诸多航线,我们前进的是其中一条,与正常航线隔开,彼此之间不会打扰。直升飞机的驾驶,只要向空中航空局提前打申请,领域内的航线可以正常飞行。”
原来是这样。
他们此刻飞行在上空,江雪律无法知道江州市是什么方向,如果让他驾驶飞机,也许半小时内他都在原地打转,或者直接飞出了国界。
不过飞行员似乎尽在掌握,他们眯着眼睛都知道该去往何处。也许这个国家就是如此才能高速运转,各行各业的人都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
至于江雪律问,会不会大张旗鼓了,狭小的机舱内,飞行员和特警都忍不住笑了,手里握着的枪都在颤抖:“小同学,你难道还不知道,你有多重要——你可是全世界目前唯一一个拥有犯罪之眼的人,还属于我们华国!”
他生在江州,长在江州,身上流着华国人的血。
说这句话时,两人嘴里充满骄傲矜持。
目前已知世界范围内就江雪律一个人。
这样的人才,国家自然要如珠似玉地看管,一架申请后的直升飞机算什么,即使江雪律为了做研究深入热带雨林,不幸被人绑架了,国家都要花大力气也把人救回来。这样特殊的人才,其他世界各国有吗?
两人认为没有,国家情报安全局也暂时无法确定,可就算有,大家也心知肚明,那个人不属于华国。
真正属于华国的只有眼前这名小同学。
江雪律怀疑,直升飞机驾驶员还负责开导工作,专门开导他这种为特殊待遇忐忑不安的少年人。
“你别紧张,等你毕业后,我们就是同事了。”飞行员微微一笑。
没错,江雪律未满十八岁,温先生说,完成学业是他的第一要务,国家不会给一个未成年人授予正式职位。江雪律父母双亡不要紧,国家当他的法定监护人,大家都不会做出这样揠苗助长的事。
在一棵幼苗还在茁壮生长时就强行催熟,打破对方的既定命运线。
飞行员嘴角还扬起一抹爽朗的笑:“小同学,你今天也看到了张老爷子了吧,他因为积劳成疾、工作劳累过度,五年前早已经从刑侦岗位退休安享晚年了,他已经许多年没来首都了,一直在老家养老。”剩下的几位老爷子,倒是一直坚守在岗位上,可是一听说江雪律拥有一双能看透犯罪的眼睛,他们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不惜千里迢迢都要来到首都。
“他们是为我而来的?”江雪律下意识抓紧了安全带,心中感到受宠若惊。别人一定不知道,他今天见到了什么,他今天不仅见到了温先生,还见到了传说中赫赫有名的刑侦八大专家。
“没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都想见小同学你一眼,因为啊——”
少年的手表滴答作响,发出轻微的走动声,时间往回拨动半日。
江雪律走进建筑,映入眼帘的是高耸入云的天花板和国宾级别的办公室,广阔的落地窗、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窗帘,棕木色的长桌,低调插着花的广口花瓶,墙上挂着简单的装饰画,再怎么简单,那也是华夏千年前文人墨客笔下的杰作,装修风格典雅内涵……新闻中,这里常常接待不少重要客人。视野中最重要也最引人夺目的是,墙上那一面红色的五星旗,此物一出,不需要任何昂贵家具点缀,所有事物都在它面前黯然失色。
这里是国家的心脏,它朝气蓬勃、不断跳动。
一位老人正在等他,他的笑容和蔼可亲,随着眼角合拢,笑纹遮掩不住,他眼神富有温情。他两鬓斑白了,可实际上他并不老,年过五旬而已,谁能知道这位和蔼的老人,年轻时候可是俊朗不凡的男子,在国际讲台上据理力争。
他的霜白,是岁月的侵蚀。他的头,是为国鞠躬尽瘁而白。
“!”江雪律立刻想起了稿子上第一句话,尊敬的领导……他张了张嘴唇。
“孩子,叫我温先生就好了。”老人似乎看穿了他的紧张和尚未脱口而出的话语,提前一步叫停了。
“你也可以叫我温爷爷,那些孩子都是这么叫我的。”
江雪律年龄再小五岁,他一定会这样叫,可他已经介于一个少年和青年之间,他叫不出口,因为这体现不出他的尊重和敬意。
这场见面,就发生在半天前,每一次回想都让江雪律心脏怦怦直跳。温先生见了他,一点也不严肃,相反还和颜悦色。两人一路进入会议室,他们站在一起,周围除了郑秘书没有人打扰,经过一个小时的相处,宛若爷孙般亲近。
对方的语气有几分缓慢,娓娓道来。从温先生口中,江雪律知道了现在的局势。
“孩子,世界从三个月前那场星辰就开始变化了,确切地说,世界一直紧密联系,每天都在变化,有时候一点微小的改变,比如不恰当的发言、某些天才的降生或陨落,都会引发格局的变化。可三个月那场星辰,带给世界的变化却极为显著……”温先生拄着拐杖,仰头望向会议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