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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八章 燕皇的死期(2 / 2)

李梁亭闻言,点点头,开始解龙袍。

很快,龙袍解开,里头的内衬,也解开。

显露出的,是一具隐藏在威严宽厚龙袍之下的,干瘦无比的身躯,且这具身躯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深褐色的斑点。

李梁亭见状,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然后,

他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燕皇看向自己身边的李梁亭。

“陛下………”

“兄长,瞧你这一身的样子,真得好好笑,哈哈哈哈………”

李梁亭笑着笑着,猛吸了一记鼻子,

“你早点说,我们可以早点进京的。”

“我………该…………该受………的………”

李梁亭抱起燕皇,将其放入浴桶之中。

田无镜上前,站在了浴桶边。

“怎么做?”

李梁亭开口问道。

浴桶在这里,显然,是陛下早有准备了。

“丹毒入体,陛下的意思,应该是想让我帮忙,将陛下体内的丹毒给逼出来。”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你逼啊。”

田无镜伸手指了指坐在浴桶内的陛下,

开口道:

“陛下的身子,早就油尽灯枯了,一直靠丹丸续命,类似乾国西南土人的养蛊,只不过陛下养的,是自己,这是以毒续命。

丹毒,逼出来不难。

但现在,陛下继续服用丹丸的话,身子会一天天继续恶化下去,最终不省人事。”

“要是现在逼出丹毒,会如何?”

田无镜又仔细看了一遍燕皇,

回答道:

“丹毒逼出体外,就直接是回光返照了,十日清醒,十日的命。”

逼出丹毒,

就意味着死刑,药石无用,神仙无法的死刑!

“这………”

李梁亭张着嘴,这位见惯了荒漠风沙被蛮人称之为煞星的镇北王,在此时,是真的无措了。

而这时,

坐在浴桶内的燕皇,再度睁开了眼,他向着田无镜和李梁亭,开口道:

“逼………出来………”

“兄长!”

燕皇不是为了证道长生才服用丹丸的,

事实上,

他从不信这些。

他从开始服用这种丹丸开始,就已经预知到了这一天。

“接………旨………”

燕皇坚持着。

李梁亭抬起头,眼眶已经泛红。

田无镜后退了三步,

跪伏下来:

“臣,接旨。”

随即,

田无镜站起身,

双手置于身前,白烟,开始自田无镜掌心升腾而起,这是气血的澎湃。

忽然间,

御书房的墙壁上的那尊貔貅图腾在此时颤动了一下,

冥冥之中,

自大燕皇宫下方,像是传来了一声低吼。

“继………续………”

田无镜没去理会其他,转而将自己的双手,放入浴桶水面之下。

一个巅峰三品武夫的气血,到底有多浑厚,没人做过具体的测算。

但帮一个人,逼迫出体内的丹毒,真的不难。

浴桶里的水温,开始升高。

燕皇的脸上,也逐渐显露出痛苦的神情。

缓缓的,

浴桶里原本清澈的水,开始浮现出一层层淡淡的黑色。

李梁亭抱着双臂,站在旁边,看着;

田无镜则继续将自己的气血输入其中;

浴桶内的黑色,开始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深厚。

而后,

黑色之中,开始浮现出银色的光泽。

没有什么恶臭味,

但光是这种逐渐呈现出的颜色,就足以引起正常人的不适。

与之相对的,则是燕皇身体上的深褐色斑点,开始逐渐褪去,一些地方,已经只剩下一个黑点。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后,

浴桶里的水,已经彻底被银黑两色所占据;

坐在里头的燕皇,

缓缓地抬起头,

他的面容,呈现出一种健康的红润。

这是………回光返照的开始。

而这一旦开始,就注定,会迎来结束。

“朕,很久没有这般轻松过了。”

燕皇开口道,

嘴角,

甚至还带上了些许笑意。

他抬起双臂,架在了浴桶边缘,低头,看了看里头那黑银的水,摇摇头,

感慨道: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君王渴望追求长生,为此服用丹药,当真是一群蠢物,服的,竟然都是这些玩意儿。”

看来,燕皇的精神头,真的是已经恢复了,居然有闲情逸致去不屑历史上的那些自己的同行们。

田无镜将双手从浴桶里收回;

李梁亭则手撑在浴桶边,仔细端详着燕皇。

“大兄,气色不错了,你说,你要是就这么着了,不是什么劳什子的回光返照,那该多好,呵呵。”

伤心,不一定要用悲伤来表达;

事实上,生死这种事,对于他们三人而言,可能早就看淡了。

“有十天,知足了。”

燕皇扬了扬脖子,

道;

“梁亭,帮哥哥我搓搓背。”

“别了吧,大兄,你也不瞅瞅这水多脏,咱虽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但好歹现在也是个王爷,虽然打小吃食粗糙了点儿,但外人瞧咱也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这般埋汰的事儿,可别喊我做。”

田无镜伸出一根手指,

一道蓝色的气旋其指尖旋转,

而后顺入浴桶之中,

再指向一侧暖房内的植被上。

须臾间,

浴桶水面上的黑银色的东西竟然被剥离出来,化作一道水雾,喷洒向了那些植被。

这些被培植在暖房里,四季青翠的植被瞬间呈现出衰败之色;

但,浴桶里的水,却真的肉眼可见的清澈了一些。

李梁亭没好气地伸手指了指田无镜,

骂道:

“小镜子,看来是真的小时候没把你揍够!”

也就只敢提小时候了,

莫说自己受了伤后气血提前衰败,就算没受过伤,一路修炼到今日,李梁亭也不会认为自己会是田无镜的对手。

狠话归狠话,

李梁亭还是顺手从旁边架子上抽出一条毛巾,走到燕皇身后,开始帮他搓背。

燕皇闭上了眼,

像是在享受。

曾几何时,

两只鸡腿,就能骗那会儿还傻憨憨的镇北侯府小侯爷替自己搓澡擦背。

不过,

燕皇忽然开口道:

“梁亭啊。”

“嗯?”

“先前你解龙袍时,很熟练。”

“哈哈哈。”李梁亭笑了起来,“家里有哩,爷爷那会儿就私下里做了一套,我爹呢,也做了一套。”

“呵呵,哈哈。”

燕皇闻言,也笑了起来。

百年镇北侯府,一直为大燕戍边,镇压蛮族,从未造反。

但,人家心里也会想一想,私底下,也穿过龙袍,过一把干瘾。

李梁亭开口道;

“陛下,我们俩离京了,那几个崽子可是已经被拱出火气来喽,怕是要压不住喽,万一哪个崽子真的跳墙了,可能就不好看喽。”

燕皇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摇摇头,

道:

“你们就放心地去出征荒漠,朕保证,会在京城,

给大燕的未来,一个交代;

给你们,

一个交代。”

说完,

燕皇长舒一口气,

“梁亭,无镜,替朕,将那对蛮子父子的脑袋,给带回来,放到朕的庙像前;

到时候,

朕要在太庙里,

和列祖列宗,

好好地摆一摆;

让他们知道,

朕,

虽然是他们的子孙,是他们的后代,

但朕得功绩,

却比他们,都要高!

朕这辈子,从未服过输,凡事,都要争个先后。

哪怕是在太庙里,

哪怕是他们,要在朕的面前论资排辈,

也,

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