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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五章 平西王,迎驾(2 / 2)

……

皇帝东巡,虽说世上明眼人都清楚皇帝真正打算去的地方是哪里。

但东巡毕竟是东巡,

先帝爷在位时间很长,但在登基后,基本就没出过京城,最远,无非是去了京外的后园暂住疗养。

所以,

这是近小二十年来,大燕皇帝,第一次正式的出京巡视他的国土。

也是大燕皇帝,对新纳入大燕版图三晋之地的一次官方盖章般的承认。

所以,皇帝的御輦,行得当然不可能很快。

到一处地儿,得停下来耽搁一下,见见地方官,再体恤体恤民情,士绅代表,贵族遗泽,风流文士,种种等等,都得安排,都得过一遍。

途径名山大川时,还得登个高,望个远,提个字,立个碑文。

皇帝是大燕的象征,皇帝亲自走过的土地,才算是真正染上了大燕的气息。

总之,皇帝很忙,这路,也走得很慢。

但伴随着距离晋东越来越近,

许多道目光也都不自觉地集中向了这里。

甚至,连银甲卫和凤巢内卫的活动也变得频繁了不少,为此,不惜被拔掉了几个堂口。

大燕的皇帝,即将来到晋东,那位平西王爷,会如何做呢?

盈安元年的春风,昭示着万物复苏的来临。

其他诸国都不是傻子,都能从这年号之中,品出味道来;

燕国,再不乱,就真的不给大家伙机会了。

而且,

凭什么,

凭什么你燕国两代都这般玩还能安然无事?

这鞋,也该湿了吧!

……

“皇后啊,这临幸天下真的比临幸你还累啊。”

皇帝揉着腰感慨道。

皇后见这厮得了便宜还卖乖,当下一不做二不休,上前一步半蹲,手就朝着龙袍的腰带那里探去。

“不了不了!”

皇帝吓得后退了两步,

“容朕缓缓,容朕缓缓。”

夫妻二人,随即一起笑了。

这时,魏公公通禀道:

“陛下,颖都太守许文祖已在御輦外候着了。”

“宣。”

“遵旨。”

其实,皇帝的队伍,已经经过颖都了,而且还在颖都内暂住过数日,接见了包括成亲王司徒宇在内的一众颖都本土势力代表。

但许文祖其人,当时并未在颖都,而是去下面巡视春耕去了。

原本,许文祖是抽了空要在颖都恭候天子驾临的,但天子中途耽搁了行程,错过了许文祖安排的档期,见皇帝失约,许胖胖也就不等了,忙活自己事儿去。

到头来,还是皇帝在颖都多滞留了一日再出的城,也算是等了他许文祖一下。

另外,许文祖还干了一件事,那就是在皇帝的队伍即将进入大颖都地界时,上书建议皇帝的队伍修改原本的路线,不要给地方百姓和地方官带来惊扰,影响到春耕的进行。

“颖都太守许文祖,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文祖站起来像是两座肉山堆积在了一起,跪下来,直接就二合一了。

皇帝下了龙椅,上前主动搀扶。

许文祖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啊陛下。”

结果本该是一种既定流程的君臣相得场面,却一不小心之下,许胖胖脚底一滑,倒栽了个跟头,皇帝也是因为有魏公公及时出手搀扶,才稳住了身形。

“哈哈哈哈……”

皇帝大笑起来,

“许爱卿,你这是又胖了啊。”

许文祖已经重新爬起,道;

“颖都养人哩,让陛下见笑了。”

“你很可以,把颖都这块地方,数年时间,经营成了一个养人之地,做得很好,朕很满意。”

“陛下谬赞,臣惶恐。”

“若是别人,敢放朕的缺儿,敢提前知会朕为春耕让路,朕必然会觉得,他是在以直邀名。

可你这么做,

朕不会这般觉得,你是个踏实干事的人,是朕的能吏,是大燕的肱骨!”

皇帝亲口赞许这话,可是要进史书的。

史书中,提到他许文祖时,必然会加上一句:帝赞其曰:国之肱骨。

许文祖再度跪伏下来,深吸一口气,道:

“臣愧不敢当,臣只是职责所在,身为一地太守,自当为天子牧好地方子民,臣,不敢居功!”

“唉,若是大燕之官员,皆以许卿家为榜样,我大燕天下之一统,就指日可待,不,可提前以待。”

“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愿为陛下一统诸夏之大业,进献所有!”

“好了,魏忠河,扶许爱卿起来。”

许文祖被扶了起来,君臣各自落座,开始奏对。

主要还是听听许文祖对颖都接下来的发展规划,皇帝问,太守答,旁边随行的史官,正在做着记录。

当然,这些记录之后,会做删减,以及,有些什么该记什么不该记的,史官自己心里都有数。

君臣相谈甚欢,从上午许文祖追上御輦,一直聊到了近黄昏;

中途,君臣还一起在御輦上进了食,许文祖得到了陪用御膳的恩遇。

终于,

谈完了。

因为望江,已经可见了。

君臣很默契地,进入到了谈话的收尾节奏。

待得一切本该结束时,

许文祖却又忽然跪了下来,

叩首道:

“陛下,臣冒死进谏,请陛下御輦,切莫过江,请陛下,以大燕江山社稷为重!”

场面,

忽然间就冷了下来。

皇帝转动着手中本该拿来送客的茶盏,

笑道;

“朕知道,你和姓郑的关系,极好。”

“互为知己,不逊兄弟。”

“那为何这般说?”

“臣是燕人,陛下是君,是大燕社稷所系!”

“你是觉得,朕要是过了这望江,平西王就会反?”

“臣不认为平西王爷会反。”

“那你为何阻止朕过江?”

“平西王爷不会反,但谁又能保证,平西王爷麾下的那些骄兵悍将,不会行那以下克上大逆不道之事呢?

陛下,

乾国太祖皇帝黄袍加身,殷鉴不远呐!”

皇帝御輦是有禁军护卫的,但这批禁军,又怎可能是晋东虎狼的对手?

“朕来都来了,都到这江边儿了,怎可能不过江呢?江对面,也是我大燕的国土。”

“臣知道不可谏,却不得不谏,这也是臣的职责所在。”

“好,朕知道了,许爱卿辛苦了……”

这时,

外面有禁军统领的通报传来。

魏忠河马上出去见了,又迅速地回来,神情,有些古怪:

“陛下……平……平西王爷来了。”

“哟,姓郑的来接咱了?在江对岸么?”

“回陛下,平西王爷,已然渡江。”

“哦,他带了多少兵马啊?”

魏忠河嗫嚅了一下嘴唇,

最终,

笑道:

“陛下亲自出去看一眼便知。”

“狗奴才,居然和朕在这儿卖关子。”皇帝笑骂了一声魏忠河,紧接着,直接自己掀开了帘子走到了御輦外头。

御輦之外,

有数千自京城护驾一路同行的禁军,他们将御輦包围起来,紧密地做着保护。

当皇帝走出御輦,站在行辕台子上时,

看见前方,

禁军甲士林立之前,

一道身着玄甲骑着貔貅的身影,就这般安安静静地立在那儿。

看到这一幕,

皇帝的鼻子,有些发酸,

用力地眨了眨眼,

骂了声:

“畜生。”

彼此之间,

也算是隔着挺远,

但几乎在同时,

坐在貔貅背上的王爷,

也骂了声:

“贱人。”

盈安元年春,帝东巡至晋东;

大燕平西王,

单骑迎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