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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虎啸龙吟(2 / 2)

而若是碰到很差的食材,得加重油重料,才能压制其腥气或者臭气,就算这样,也容易让人吃坏了肚子。

皇爷爷拉拢了和镇北侯府的关系,为了给父皇铺路不耽搁功夫,又避免给父皇以污名,就自己嗑丹药把自己活生生地嗑死了。

父皇呢,是个老畜生………”

正在吃菜的毛明才,筷子抖了抖,但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可这老畜生,虽然把大燕折腾得够呛,但他临死前,还记得帮我把那蛮族王庭给扬了。

呵呵,

朕继位时,

内虽有忧,但外无大患。

就是那乾楚联手,想要折腾点气势出来,朕也有那姓郑的做帮手,给他们推了回去。

朕当皇子时,挺辛苦,挺累的,但也成了亲,生了孩子,当皇帝后,反而变得自在了。

说得不好听一点,你家那位熊氏的皇帝,甚至是乾国的那位太君皇帝,和朕换个位置,也不见得会做得比朕差。

局面不同,风口,自然也不同。

姓郑的曾说过,风口到了,一头猪,也能被吹上天与你讲讲那大道理。

朕,

朕的大燕,

现在就在风口上。

年尧,

这一次,

朕决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朕,

让你去晋东,让你去姓郑的手下报道。

一来,你对楚国熟悉;二来,楚国也有不少你的老部下可以联络。

姓郑的其实没有把他要如何打仗的谋划告诉朕,所以朕也不懂这一仗他到底要怎么打。

但朕就是觉得,他能赢,且肯定能赢。

你也清楚,此番局面,此番国势之下,楚国再输一场,将意味着什么?

楚国,已经输不起了。

朕让你去,再给朕把楚国这个房梁子,再用力推上一把。

朕在信里问过那姓郑的,他同意了。

所以,

你可愿意去?”

年尧马上离座,跪伏下来,诚声道:

“臣,愿为陛下分忧,愿为大燕,效忠!”

六年前,年尧曾说过一样的话,等来的消息是,妻子儿女沉溺江中。

六年后,年尧又说出了一样的话。

皇帝站起身,又一次走到外头栏杆处,看着下方流金河的景色。

下方百姓,正自发地高呼:

“预祝王爷大捷!预祝王爷大捷!”

“大燕必胜!大燕必胜!”

习惯了战争胜利的燕人百姓,对战争,早就没有了那种最为原始的恐惧。

姬成玦的父皇曾向他证明过,只要能得胜,燕人百姓,是能够忍饥挨饿的,他们的忍耐力,会很可怕。

其实,不是燕国可怕,而是老燕人的这股子风气,才最可怕,因为是在这股子的风气下,诞生了自己的父皇,诞生了靖南王和镇北王,诞生了一众愿意为大燕开疆拓土奋勇冲杀的燕地好儿郎。

皇帝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正享受着此时的氛围。

这时,年尧缓缓地走了过来,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道:

“陛下,臣真的可以去么?”

“你以为朕在骗你么?君无戏言。

姓郑的麾下有一员大将,这些年一直驻守范城,就是那位曾经的野人王。

姓郑的杀了屈培骆的父亲,间接害的人家近乎灭族,可他,依旧敢用屈培骆去建立楚字营。

你年尧,又算哪根特别的葱呢?

无非是下面那根被他割了罢了。

煌煌大势之下,诸夏能早一日一统,这天下,就能早一日得到安宁,于整个天下的归一比起来,任何事情,都会显得不值一提。

朕,给你这次机会,姓郑的,也答应给你一次机会。

你,

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而已。”

“陛下气魄,让臣钦佩。”

“比之你楚国皇帝如何?”

“老主子,其实也是个好皇帝,心胸也不差的,正如陛下您先前所说的,食材不同,烹调的功夫,也就不一样。”

“还算实诚。”

“臣,还有一事想问,虽然陛下您刚刚已经回答过了,但臣还是觉得,陛下忽然这般信任臣,让臣……有些受宠若惊。

陛下就真的一点都不害怕臣会……”

这时,隔壁包厢里传来孩童的哭啼声。

皇帝皱眉,

道:

“吵死了。”

魏忠河使了个眼色,两个站在门口的大内侍卫走了出去,进入了隔壁包厢。

不一会儿,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走了进来,孩子还在哭。

“让人厌恶的小东西,烦死了。”皇帝招了招手,同时继续对年尧道,“朕原本以为自己会喜欢小孩,后来发现,朕其实很怕小孩子哭啼麻烦,也就只有太子打小就乖巧懂事,知道为父分忧,下面那几个小子见一次烦一次。”

皇帝伸手,抓过襁褓,抓得过于随意,皇帝又不是武夫,孩子直接掉落下来。

年尧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低头看了一眼这孩子,神情猛地一肃;

这是一股很莫名的感觉,且当年尧抱住这孩子时,孩子,竟然不哭了。

“哟,还真是隔辈亲隔辈亲呐,我家太子也是,老畜生就专宠他。”

年尧身体一颤,惊愕地扭过头,看着皇帝:

“陛下……你刚刚说什么?”

皇帝凑过来,看着年尧怀中的孩子,

道:

“他姓年,叫年福,是你的亲孙子。”

“我………他………”年尧眼眶,开始泛红,不敢置信地看着孩子,又看向皇帝,“陛下……这……”

魏忠河此时开口道:

“你妻身体自去年时生了一场病,经御医诊治,已无大碍,就是眼睛,不太能见得光,手脚身子骨依旧利索。

你儿子早已成婚,娶的是贫家女,但模样也是端正,已育两子,这是刚出生的幼子,叫年福;你的长孙,叫年礼。

你闺女也已成婚,招的是赘婿,育有一子,叫年宽,现在你闺女肚子里,又刚怀上了。

年公公,咱家可真是羡慕你羡慕得要哭了。

咱家只能收一帮干儿子干孙子,而你呢,公公当着,收的是亲孙子亲外孙,啧啧。”

年尧张着嘴,不停地吸气与吐气,眼眶里,也噙着泪水。

皇帝则伸手拍了拍年尧的肩膀,

对他道;

“你刚刚是不是问朕,为何就这般放心地把你给放出去。

因为朕不亏啊,

你年尧要是一去不归,

成啊,

宫里走了一个年公公,又能进一批……小年公公。

朕反而是赚了,

你说呢,

年大将军。”

年尧深吸一口气,将孩子递送到护卫手中,随即,后退两步,单膝跪下,拳头抵着地板:

“末将,愿为陛下灭楚!”

皇帝转过身,不再看年尧。

魏忠河则凑过来,道:“年大将军,下去拾掇拾掇,准备去吧,陛下已经命咱家在京城内选了一处宅子,就差一块年府的匾额了。”

年尧点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婴孩,在另一名护卫的引路下,走出了包厢,接下来一直到其进入晋东见到摄政王,都会有密谍司的人全程……护送。

毛明才也在此时请求告退,他还要去内阁守值,今晚是他的轮班,官员休沐,也不可能所有人都休。

一下子,

包厢内就只剩下皇帝与魏公公还在。

“魏忠河。”

“奴才在。”

“让陆冰陪着年尧去晋东吧,休息了几年,他陆冰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奴才遵旨。”

皇帝对着下方的流金河,伸了个懒腰,道:

“所以啊,年尧比那姓郑的,差远了。”

“那可不,年尧毕竟是摄政王爷的手下败将呐。”

皇帝摇摇头,

道:

“朕不是说的那个,而是说的这件事。”

“陛下?”

“你说,若是先前抱过来的,不是他年尧的孙子,而是那姓郑的孩子,会如何?”

“嘶……”

陪伴两代君王定力过人且自身本就是炼气士的魏公公,在这个假设被抛出来后,直接破功,倒吸一口凉气。

“哈哈哈哈哈。”

皇帝见状,大笑起来,笑得无比开怀。

魏公公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呵…………”

要知道,当年郑凡在京城平西街杀上一代宰辅赵九郎时,他魏公公可是全程隔空“目睹”的。

堂堂大燕宰辅,被那时的摄政王,杀之如杀鸡。

不过,魏忠河清楚,自家陛下,是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是情分?

不,

不仅仅是情分了,它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情分,也正因如此,自家陛下与摄政王之间的情分,被压得实实的,会无比的……坚定不移;

皇帝仰起头,

对着明月,

感慨道:

“幸好,这世上只有一个郑凡。”

魏公公刚打算附和,

皇帝又感慨道:

“幸好,这世上有一个郑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