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醉玉颓山(1 / 2)
奚将阑将“引画绕”塞到袖子里,拉着两人就要跳窗走。
乐正鸩沉声道:“先别走,我要四处看一看。”
奚将阑将骷髅面具随手丢在桌案上,疑惑道:“看什么?”
“我总觉得那个玉颓山很奇怪。”乐正鸩兜帽下的眼眸像是一只狩猎的鹰隼,直勾勾盯着奚将阑,“而且……你似乎没对我说实话。”
奚将阑瞳孔微缩,满脸无辜地问:“什么实话?天地可鉴,我自从同你们重逢,所言句句属实。”
酆聿说:“呕。”
奚将阑:“……”
“属实个屁。”酆聿幽幽道,“什么盛焦对你情根深种、求而不得,还霸王硬上弓和你颠鸾倒凤,这虚假得不能再虚假的话你怎么有脸说‘句句属实’的,依我看你对我说的那些,也只有重生之事是真的了。”
奚将阑:“…………”
奚将阑怜悯地看了一眼他的好兄弟。
乐正鸩不耐烦道:“你要走就先走,我得查明玉颓山的底细才行。”
奚将阑不想跟着掺和,弱弱地道:“我……我现在毫无修为,还是先走为敬,省得拖你们后退,你们慢慢查吧。”
乐正鸩点头:“不述,你带他去找盛焦。”
酆聿本来是跟着乐正鸩看乐子,下意识就要拒绝,但仔细一想跟着奚将阑和盛焦反倒更有乐子可瞧,便点头答应。
乐正鸩黑色兜帽隐在昏暗中,像是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飘出去。
——酆聿的厉鬼都没他会隐藏身形。
奚将阑眼眸倏地闪过一抹金纹,他磨磨蹭蹭地蹲在窗边往下看了看:“好高啊,我就这样跳吗?”
酆聿不耐烦拎着他的后领:“啰嗦,摔不死不就成了吗?”
奚将阑:“……”
迟早死在好兄弟手里。
就在奚将阑犹豫着要不要跳时,玉颓山的房门突然被撞开。
两人疑惑回头,就见乐正鸩像是被狼撵了似的瞬间飘过来,一脚一个将奚将阑和酆聿直接踹了下去:“快走!”
奚将阑、酆聿:“???”
失重感瞬间袭来,奚将阑长发被吹得糊到脸上,匆匆往外拨了拨,恢复视线后抬眸一看,瞳孔剧缩。
乐正鸩毫不犹豫纵身而下,黑袍翻飞。
在他身后,水镜像是一道结界,混合着“弃仙骨”的紫色烟雾宛如毒烟,织成铺天盖地的网朝他们直直扑来。
奚将阑一边在剧烈失重中稳住身形,一边不可置信道:“那是什么鬼东西?!”
酆聿猛地张开双手,一把将奚将阑单薄的身体抱在怀里,咆哮道:“我都说了!那狗东西邪门得很!乐鸩正你疯了吗,怎么把他引来了?!”
乐正鸩也怒道:“鬼知道他怎么去而复返?别碰水镜,会被拖进去的!”
酆聿厉声道:“你怎么这么废?!”
乐正鸩:“少废话,给我!”
奚将阑还在疑惑“给”什么,就感觉酆聿突然抱起他用力一抛,直接将猝不及防的他扔到乐正鸩怀中。
把奚将阑给了他。
奚将阑:“……”
紧接着,三人轰然落在恶岐道的海市蜃景中。
酆聿瞬间招来无数厉鬼,鬼刀森然咆哮,狠狠劈向朝他们压下来的水镜。
天衍灵力相撞,将水镜直直劈出一道往两边溅起的水痕,露出漆黑扭曲的虚空。
乐正鸩扛着奚将阑就走,边跑边道:“不述,靠你了!”
酆不述怒道:“断后不都是盛焦的活儿吗,怎么丢给我了?!我打不过啊!”
乐正鸩说:“但你抗揍。”
酆聿:“……”
酆聿骂骂咧咧地拿着鬼刀劈劈劈,妄图在水镜下来前让两人先逃出去。
但玉壶实在邪门,悄无声息从水镜中出现,神态淡漠出现在原地,冷冷道:“一个都别想走。”
酆聿见本体出来,当即飞身上前重重斩下。
可玉壶的身体竟像是周遭水镜一般,虽然从脖颈处斜斜切下,却如同剑意入水面,溅起两道分开左右的水痕。
酆聿瞳孔一缩。
这个邪门的人……竟然本体就是水镜吗?!
玉壶一抬眼眸,漫天蔽野的“弃仙骨”化为狰狞烟雾,重重将酆聿一下撞飞出去。
轰——
酆聿像是坠落飞星,直直摔在乐正鸩面前。
好在酆聿的浑身禁制替他挡了一击,否则这一下非死即伤。
乐正鸩:“……”
奚将阑:“……”
三人大眼瞪小眼。
酆聿一蹦而起,一把薅住奚将阑的脚腕往他那拽:“换人!换你去挨打!”
乐正鸩死死抱着奚将阑不松手:“滚开!我的相纹可是无差别攻击,难道你也想和他一起被毒死吗?!”
奚将阑:“……”
奚将阑满脸生无可恋,恨不得自己去挨打算了。
就在两人争执不休时,天边猛地上来一道雪白雷光,已经从上而下险些将三人困死其中的水镜猛地一阵扭曲,像是被热意蒸腾似的,嘶嘶化为雪白雾气袅袅而上。
众人一愣。
烟尘斗乱中,一个漆黑人形拎着剑缓步而来,身形疾如雷电转瞬便至。
——是盛焦。
乐正鸩和酆聿抢奚将阑的动作一顿。
在奚将阑咬破锁链的刹那,缚心绫便已恢复原状。
盛焦面如沉水,一百零六颗天衍珠散落四周,雷纹仿佛要招来雷谴,散发的威势震慑力让人股战而栗。
玉壶冷然对上盛焦视线,眸光闪现一抹狠厉,水镜瞬间化为无数破碎琉璃片,嗖嗖穿破虚空朝盛焦而去。
方才对乐正鸩酆聿他都没下死手,但盛焦却不知哪里得罪了他,那破碎琉璃片的冷意和杀意几乎漫溢而出。
乐正鸩和酆聿宛如看到救星,七手八脚拽着奚将阑扑了过去,转瞬躲到最可靠的盛焦背后。
“盛焦救命!”
盛焦早已习惯,冷冷看了奚将阑一眼。
白日里奚将阑算计盛焦一番,此时做贼心虚,将脑袋埋到乐正鸩黑袍中,装死不吭声。
玉壶冷冷道:“盛宗主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盛焦漠然握住冬融剑,将三个怂人护在身后,一字不发。
“这三人擅闯我恶岐道,盗走灵物“引画绕”。”玉壶道,“盛宗主来得倒是刚好,倒是省得我们告去獬豸宗,免了一桩麻烦事。”
盛焦蹙眉,偏头看向身后三人。
酆聿振振有词道:“怎么能叫盗呢?分明是你亲手送给我们绝儿的。”
玉壶:“……”
天衍珠全然不动。
盛焦朝着玉壶冷然抬剑,示意来战。
玉壶瞳仁一缩,周遭水镜一阵扭曲沸腾。
突然他不知发现了什么,眉头狠狠一皱,似乎在犹豫。
很快,玉壶微微闭眸,水镜也随之平缓,围绕四面八方的结界也阒然无声从空中退去。
盛焦冷冷看他。
玉壶却道:“告辞。”
竟然不再过问,甚至没有开口将“引画绕”要回去,像是一绺烟雾般悄然消失原地。
周遭蜃景也跟着散去。
四人像是从虚空中离开,倏地回到九霄城。
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消散。
酆聿松了一口气:“盛宗主的名号还真好使啊。”
奚将阑将脸埋在乐正鸩宽大衣袍中,像是只逃避现实的鸵鸟一声不吭,任由乐正鸩怎么推他都不肯走,恨不得死了算了。
直到一股淡淡桂香缓缓逼近,奚将阑浑身一僵。
盛焦冷冷伸出手揪住奚将阑的后颈,像是拎猫似的强行将他从乐正鸩怀里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