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光海瞥了他一眼,“你之所以不说这事,是怕我们警方以为你们两个合谋行凶,张霖哥眼看着要出去了,总不能因为你又出不去,所以你拖着,让我们把调查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看来你骨子里也是怀疑他的吧?”
秦谷皱眉,他意识到这个警察在诈他。
“我没有这么想过,哪怕曹昀该死。”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复杂。
秦光海却看懂了人一无所有的时候,往往有孤注一掷的勇气跟纯粹的情感,可当拥有太多,就也很难回归曾经,就好像现在,你让秦谷放弃现在日进斗金的工作再去花几个月找张可莹,他会吗?
不会的。
人会变。
接待厅里,警员对刚到来的姜曳态度明显和煦很多,毕竟她不是嫌疑人,不过这姑娘排场还真挺大。
“额,这次就是简单询问,姜小姐不必紧张。”警员看了下姜曳身后的两个保镖,苦笑道。
姜曳叹气,这要不是她自己就有律师证,天海女士估计还会安排一个律师过来。
司徒天海自己是不可能亲自来的,还没到那份上,也太忙,腾不开身,但前提是让姜曳一定要带上保镖。
其实姜曳也不敢不带。
鬼知道那黄狗男子什么时候冒出来。
警员询问了下姜曳最近跟秦谷接触的时间,姜曳老实说了,其实她跟秦谷接触的时间除了那晚上,其余也不多,但几天内断断续续的,吃饭,看电影,一起去看音乐会等等。
她也不确定警方锁定的作案时间是哪个,反正据实说就行了。
录口供的过程很快也很简单,姜曳刚录完,就见到秦谷的经纪人,对方对她的到来十分感动,满口道谢。
姜曳优雅拿捏了警察送上来的咖啡,喝了一口,抬头瞧他。
其实她不来作证,警方真要硬查也能查到,就是需要耗费不少时间跟人力,这不符合她的利益警方若能尽快找到真凶,对她更有利。
所以权衡利弊之下,姜曳来了。
但她不能对外这么说,自然得找个好听的理由,比如...真爱?
怎么可能。
正好秦谷有了时间证明,嫌疑也暂时解除了,在律师的帮助下得以出来,正撞上姜曳跟经纪人对话。
两边相对,姜曳偏头看向秦谷,看到他眼睛都红了,便吐字如兰:“别急着感动,第一,我是法律专业毕业的,基本的法律精神还是有的,就算我不来,诸位警察同志也得花费更多时间跟精力去调查你,还不如我直接来作个证,实事求是,节省公共人力资源。第二,你自以为跟我的接触瞒过了你这个经纪人,现在看来未必,是他主动告知警方的吧。不管你的案子接下来如何,你是不是真凶,你跟张可莹又是什么关系,都别想着利用你的粉丝拉我下水为你分摊压力。”
“我姜曳可从不陪除我妈以外的人受苦。”
她喝完咖啡,手指勾着昂贵的包包起身,刷一下帅气拿出墨镜戴上,直接离开了。
经纪人脸色变得很难看,秦谷也怔愣了。
姜曳走后,秦谷他们也出去了。
当前两个嫌疑人都摆脱了嫌疑,但秦光海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下属来报通过审查资料,发现当年负责处理张霖控告曹昀谋害张可莹案的律师、就是曹昀聘请的律师叫何成光,而何成光这个人如今恰好是姜曳妈妈司徒天海麾下律所的合伙人。
不过当年那会还不是律所的人,现在也不是。
“这么巧?都串一起了。”
警员:“而且现在奇怪的是这何成光今天一直联系不到,我带人过去一下?”
秦光海答应了,他自己没去,分派下属工作后,他回到了办公室,反复研究案情资料,待喝完了三杯咖啡后,他觉得有点热,正打算开空调,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放下遥控器,秦光海拿手机用软件详查了几天前的温度,抽出了其中几张照片,跑去法医室,指着其中一张仓库空置冰柜的照片,又指了下尸体的照片,问:“如果是在高温天,又是在封闭的仓库里,把尸体密封在报废的冰柜中,是否有可能通过密闭高温加速尸体腐烂速度,让死亡时间的判断发生偏差?”
法医知道他说的是哪个案子,毕竟一个酒吧私密空间里塞两具尸体的案中案可不多见,他们也很好奇真相,此刻闻言眼睛一亮,“那肯定会啊!对啊,前几天是高温期,不过现在没法实际算了,毕竟高温期过了,要么我大概预设算下时间偏差,要么我亲自去仓库那边测量并推算再算出结果。”
就看秦光海急不急。
秦光海让他先预算下,因为需要提前判断刚出去的两个嫌疑人是否放早了。
等待的时候,他则在边上观察王兆德的尸体,看着看着,他想到了秦谷早上坦诉跟张可莹的过去之后,他从医院调出的一份报告关于张霖当年被打入院的病情报告。
全身骨折,不能动弹。
而王兆德被打断四肢,莫非也是巧合?
而后法医最后算出时间偏差为12-15个小时。
秦光海惊讶:“这么久?也就是说其实王兆德的死亡时间不是8号早上,而是晚上。”
法医:“对,暂时预算的时间是这样,我觉得就算我实际过去测量,再用那两天的高温计算,其实也差不了两三个小时,这谁能想到利用高温跟仓库以及不发电冰柜的密闭效应加速腐化,那这样之前的不在场证明是不是就没用了?”
秦光海若有所思,“是没用了,不管是张霖还是秦谷。”
可张霖跟秦谷已经放出去了,要再抓回来不可能首先得找到那个冰柜,从中得到尸体藏匿其中的线索,再根据温度跟尸体腐化程度推翻之前的死亡时间,让张霖的不在场证明无效。
但张霖现在无疑重新变成了有重大嫌疑的嫌疑人,只是需要证据。
比如那个冰柜。
秦光海出去前,下意识看了下墙上的时钟,上面显示时间是早上10点30,距离张霖离开已经有两个小时了。
他正打算吩咐警员跟踪监视张霖,以控制其在外的风险,自己则去寻找那个冰柜。
铃声来了,他的手机忽然响起,那边传来下属有些急促的声音。
“头儿,何成光这边失联,但他老婆忽然报警,才知道他最近才过户了父母留下的老城区房子,因为怕被他兄弟抢占,加上跟老婆吵架,他最近都睡那边,可她老婆早上收到了小三的威胁信,气坏了,追到了那个老小区,发现他倒在家中口吐白沫,疑似中毒...现在人已经送到医院去了,我们刚到这小区。”
两个警员赶到后,何成光老婆跟保镖把生死不知的何成光送去医院,留下一个保镖等待警察。
俩警察一个赶去医院,一个留下来了,在何成光位于老破小但价值连城的破房子里搜查线索。
警员到了卧室,发现敞开的后窗外是一条肮脏的巷子,他在窗口看到鞋印,出去后,在箱子里找到了一片湿润的棉布,大概足够捂遮口鼻,棉布一片还湿润着。
敏锐的警员立即捂住口鼻,避开了些,避免吸收了其中挥发的有毒气体,一边打电话联系了秦光海。
尚不知是乙mi还是硫hua氢等毒素,但显然有可能致命。
秦光海很快得到了赶去医院的警员反馈何成光还没死,正在急救。
那棉布也正送来化验。
他预估何成光也就刚中毒不久,可能其老婆跟保镖赶来的时候,那凶手正好在,情急之下中断捂嘴毒害何成光的过程,匆匆从后窗逃离。
张霖跟秦谷两人的嫌疑骤增!
而且山阴县那边的案子也能对应上如果凶手有两个,彼此配合,再利用王兆德案子的腐化手段,完全可以达成这一系列的犯案。
这两人显然是在为张可莹报仇,从曹昀到王兆德,再到助纣为虐的何从光,他们都没打算放过。
秦光海立即开车前去老小区...但车子刚启动,手机又急促响起,这次是一个报警电话。
司徒天海的。
她报警了她认为姜曳出事了。
一个半小时前,姜曳从警局出来,绕了一排树遮荫环绕的过道,到了隔壁僻静的停车场,她跟保镖阿C跟大D一起上了车,俩人坐前面开车,她在后面跟人打电话,忙于工作中,而后吩咐开车的阿C,“去工厂。”
她得去工厂那边审查这批货的情况,那边工厂有个刺头,有点背景,暂时不好动,最近她有所察觉,总提防着这人被商业对手给腐蚀了,给她整幺蛾子,所以这次收尾她肯定得上心。
工厂在市外区,开车得两小时半。
南郊那边都是工厂,虽然有些员工,但肯定不如市区里面监控密集且安保万全。
相比于明知自己被黄狗盯上的姜曳,司徒天海女士似乎有种超然的敏感,对这个案子有些忌讳,要么就是从姜曳的反应里面窥探到了一些猫腻,反而比她还上心。
这俩保镖是精心挑选过的,两个都可以PK一个国际悍匪了。
姜曳何尝想冒险,不过当前的工作是之前她谈下来的,再三保证不会出错误,涉及数千万的交易单,本人不去,她不放心。
而且这也不是钱的事,是信誉。
事业上升期,信誉可太重要了,她不能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不过最重要的是她的安危是头等大事,可人家大客户的效益亦是人家的头等大事。
当然,她也不是毫无准备,想着等这事完毕,她就安静等警方调查结果。
黄狗男子那那厮,估计还得交给专业的刑警来。
“老板,后面那位秦先生跑过来了。”
“咋滴,你开车还能被他追上?”
车子依旧开走了,秦谷跑了两步,最后也只能站在原地无奈看着车子离开,而后他没跟律师还有经纪人一起,而是单独开车离开了。
律师:“他这是去追那姜小姐了?你的脸色很难看啊,也不至于这样,明星谈个恋爱没什么。”
经纪人:“不是,我在想我可能会有麻烦了。”
律师:“?”
经纪人表情复杂,眼神有些闪烁,拿起手机联系人,关键词好像是什么“撤回”。
停车场前后传出发动机启动的声音,车轮碾过坚硬的水泥地面,大概安静了几秒,场内树荫下面的一辆黑色车辆后座位置倏然探出了一个脑袋,静静窥探着离去的车子背影,殷红血丝让瞳孔稍稍放大。
姜曳在车上也一直用电脑处理工作,虽然她经常不去公司,但有时候忙起来根本不得闲,就好像现在,就算她在前往工厂的路上,手机电脑也都在运作,足足忙了一个小时才摸了下酸痛的脖子,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已经出去了市区,到了外面的山林车道,两边除了山体就是下坡的白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