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秦见月不是从小便沉默寡言, 她真正开始变得自卑封闭也是从高中开始的,那三年,经历过太多的意外和猝不及防。
意外地喜欢上一个人, 意外地因为他而遭到了欺凌, 猝不及防地在高考快要来临时遭遇了家庭变故。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齐齐涌向她,几道刻骨的伤痕一寸一寸湮灭了她的天光。
秦见月自认是一朵娇花, 她不够顽强,经不起风吹雨打。暴烈的雨冲不干净她的眼泪。
自此畏首畏尾、风声鹤唳。
想必程榆礼说的话好听了些, 秦见月今天难得的显得有些黏人。
他洗完澡, 穿件宽松的灰T踱步过来,秦见月将程榆礼的步子截下, 过去搂住他。胸膛热气未消, 灼灼地蒸着她的耳。
程榆礼看她今天反常,摸一下她的发:“怎么了?”
她想问, 是不是真的?每一年都一起过生日,每一年是到哪一年呢?是不是有一个期限的。
他可以随口讲出白头偕老这样的话, 而秦见月却觉得连想象都是奢侈的。
她不敢想,害怕期望落空那一天,她会摔得很疼很惨烈。
柔弱的性子被拷上敏感的枷锁, 发生的每一件好事都值得怀疑。
一番内心挣扎结束, 秦见月抬起头, 下巴点在他的胸口, 垂直望着他高处的眼, 可怜巴巴说:“没有蛋糕。”
“是啊, 没有蛋糕, ”程榆礼笑着, “怎么办?现在订还来不来得及。”
秦见月转身就走, 佯装生气:“不要了,说了你才买,没有诚意。”
又不是真的要吃蛋糕!
程榆礼坐下,擦了会儿头发,看她的落寞背影,不由失笑。
“别气了,去给我拿一罐啤酒。”
秦见月不由被噎了下,这回是真有点不高兴了。这才第几天,就开始使唤人了?
大少爷气性的在后面悠悠催道:“开车太累了,想省点儿力气。能不能让您帮个忙?”
秦见月犹豫一两秒,“在哪里?”
“冰箱。”
她迈步往厨房去。打开冰箱门瞬间——
哪儿有什么啤酒,里面赫然摆着一个冰淇淋蛋糕。
装在盒子里,隐隐能从透明薄膜里看出浮在上面淡粉色的奶油。中间嵌着两颗水蜜桃。蜜桃中央写着她的名字。
粉色的“秦见月”。
惊喜总是让人心动。愣了几秒钟,秦见月瞄一眼外面的程榆礼,他扶着额头在轻轻地笑。
真是诡计多端的男人,这样让她好没有面子。
秦见月将冰箱门敞着,没去碰它,慢吞吞走到他跟前,柔声说:“端不动,你去拿。”
唉,她果然被惯出小姐脾气了。
程榆礼好脾气地笑着,起身去了厨房。
蛋糕被搁在餐桌上,两人围着桌角坐。小小的蛋糕堪堪够两个人的食量,程榆礼却没跟她抢,秦见月拿着小叉子在刮下一层奶油送入口中,甜味扩散,心情都变好。
他问:“以前生日和谁过?”
她说:“很久以前和爸爸妈妈,后来和妈妈。”
秦见月和他说过一些家里的事,他知道。程榆礼点着头,帮她蹭蹭下巴上的奶油:“明天去见奶奶好不好?”
秦见月踌躇着:“那我要买点什么东西带过去啊?”
“不必,”程榆礼摇头,“她不看重这些礼数。”
“真的吗?那样会不会不太好。”
“我的家人我了解。奶奶随性些,你人去了就行,东西她都不缺。”
秦见月乖巧点头:“嗯。”
程榆礼看她细嚼慢咽,嘴唇微翕,喉口又干涩,忍不住俯身凑过去,衔着她含奶味的唇珠,吃干抹净那一点奶油气味。末了,他轻捏她的下巴,意犹未尽的眼神,贴着她的唇角说道:“要是知道你这么好亲,我应该早点认识你的。”
一句话,让她心窝被厚重的蜜压着,柔软塌陷。
秦见月说:“早点认识,然后早点结婚吗?”
程榆礼微微一笑,嘴唇挪到她的耳畔:“更早一点,跟你早恋。”
那一团聚在心口的蜜又沾上一点微妙的涩意,慢慢变酸。
她垂下眼,不再吭声。
他回房取了些东西,又坐回来。没有察觉到她不敢抬头示人的复杂神情,程榆礼将他的机密文件摆在桌上,反正她也看不明白,就无所谓机密不机密了。
这是属于他抽空工作的时间,程榆礼看得认真。她打量他湿发下的明眸,这样的注视也很专注。
秦见月是一个慕强的人,不由被这样的他所吸引。
仍然很好奇,他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工作。但她没有急着问,程榆礼的身上也有许多的谜底等着她慢慢揭开。
有人说人喜欢的都是抽象的人,事实如此,她喜欢的是想象里的他。
年少的时候没有和他接近的契机,便用各种的想法将他美化,将他塑造成自己的男主角。
当这个男主角褪去她用幻想为他兀自营造的光环,从幻境里走到她的身边,他自身的底色与光泽一点一点地被剖出来。
他原来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游戏人间、自由散漫的人。
和她迷恋的那个人身上的光环背道而驰,程榆礼也有着他独有的,耀眼而崭新的光。他有着她并不了解的成长经历,那是一片她尚未开垦的广袤领土。
想到他们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秦见月心头一暖,关切地问他:“在这里看不会弄脏吗?”
“这不是陪你呢?”他懒声应了一句。
秦见月放下小叉子,小声说,“有点饱了,你还要吃吗?”
“要啊,不过……”他放下手头的东西,一把将她抱起来,浅浅地笑着,“我打算吃点别的。”
……
今夜有雷,显得卧室没那么静。大汗淋漓,秦见月呼呼喘着气,半晌才平复心情,问他:“你的爷爷知道了,会不会很生气?”她早就听说过程干脾气很不好。
程榆礼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沉沉道:“打过预防针了。”
“什么时候,你怎么说的?”
“有女朋友了,联姻的事不能作数。”
秦见月好奇地眼巴巴看他:“你主动和爷爷提的吗?”
程榆礼一五一十告诉她。钟杨送灯的事、和爷爷争执的事、退婚的事、还有灯没了的事。秦见月心说还挺坎坷,为了她跟爷爷吵架。蛮不可思议。
“钟杨还挺仗义的,专程给你送过来。”
程榆礼想起这码事,评价说:“嗯,我起初还以为要不到,上回叫你给他那个法国妞唱戏你也没去,亏他也是没记仇。”
秦见月觉得有必要跟他解释一下这个事,严肃正经说:“你不知道,是因为我有一个朋友喜欢他。别说什么伊莎贝尔,就是玲娜贝儿来了我也不能唱啊。”
程榆礼被逗笑:“喜欢他?花蝴蝶。”
秦见月用侧脸轻轻蹭着他的胸口,听他心跳。好半天,她开口闷闷地说:“暗恋一个人很辛苦的,你想象不到。”
他不能够感同身受。
程榆礼轻描淡写地说:“花蝴蝶最近空窗了,叫你朋友快去试试。”
他想了想,补充一句,“暗恋多遗憾,不要暗恋。”
闻此消息,秦见月又是惊讶又是无语,“算了吧,我真怕她被渣。”
程榆礼不置可否笑了下,没再说什么。
秦见月翻了个身,被他扯进怀里。程榆礼贴过来,问道:“想起你那个学长了?”
“什么……”她问话的尾音被截断,秦见月用汗津津的手揪着枕头。
“日记里的。”程榆礼低头亲吻她的肩膀。
“……”
他力道重了些,警告语气,但声音还是轻淡的:“不准想。”
秦见月闭上眼,没再吭声。感受他如潮水一样凶猛涌来的热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