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初生之王（1 / 2）
舰群没有航行的终点，直到抵达王的足下。
所有主星星舰之上，随行的伊塔人面色都带着诡异的红润，他们脚步匆匆，间或还不体面的相撞在一起。
更有喝醉了酒一样倒在角落的伊塔纯血，正晕晕乎乎的被同伴抓住大力的拍着脸。
“清醒一点！还没有找到王呢！”
“……但是我感应到了……西耶那大人真的没有骗我们，你感应到了吗？好像一阵凉风，好舒服……或许再睁开眼睛我就能看到王了……”
抓着他的同伴看着他一脸的不争气，但自己的眼神也闪烁着迷醉，事实上在进入K星域的时候，星舰上大部分纯血伊塔都已经控制不住光尾。
这是在搜索前面那些星域的时候从没有过的集体失控现象。
K420、K420！
那座堆砌着军事垃圾的星球上是否真的有王的踪迹。他们是否真的即将找到失去了四百年的至高存在！王会如何看向他们，带着爱戴，亦或是蔑视——
不论哪一种，都足够伊塔人虔诚的奉献上自己的一切！
大批蓝翡蜂群被召回，艾尔指挥完它们停落又快速回到西耶那身边，他带着光脑面色由兴奋转而警惕道：“大人，异族有舰群跃迁踪迹。”
西耶那垂眸看去，艾尔的光脑之上，大批的异族舰艇正不断出现在坐标之中，并且还在不断增多。
他收回视线，艾尔皱眉道：“他们肯定是冲着我们来的！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西耶那：“伊塔从不畏惧敌人。”
艾尔一愣。
西耶那冷道：“失去王族四百余年，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吗，伊塔帝国最强大是在什么时候。”
艾尔深吸一口气，回忆起曾经在主星接受过的高级教育：“最强大的时候……是四百年前，我们族群高度统一的信仰王族，王统御着所有伊塔生命，我们伏于王的足下，王之目视之处，即是帝国目标。”
西耶那眼眸终于盛出了幽暗的光，他缓缓道：“失去信仰的分裂会使我们走向崩坏，只有王能统御所有，让我们永恒立于宇宙之巅。”
“不论异族想干什么，伊塔族的孩子们都不会让王有分毫闪失，他们会铺平道路，让王在危机中安全回到罗兰薇特花园——尽管是以死亡的代价。”
西耶那看着艾尔，冰蓝色的眼眸隐藏着极致的波动：“我们已行至此刻，愿信仰之力与你我同在。”
艾尔眼尾发红，他大声道：“愿信仰之力与你我同在！帝国万岁！”
-
K420，原本拥挤的星港已经变得空空荡荡，伊塔星舰的目标过于明确，以至于本就不繁荣的这里更加萧条。
机器人酒吧，生意惨淡的老板娘正惆怅的站在门口，大街上的行人要么急匆匆的去星港搭乘最后几趟起飞的飞船，要么就是没钱的回家关紧大门，祈祷伊塔星舰的轰炸不要落在自家房顶。
妖娆的老板娘抽了一口电子烟喃喃道：“这他妈也来得太快了，听说还聚了一大堆，难道这个见鬼的星球上真有什么宝贝不成？”
“宝贝。宝贝。”AG-0781抬头，幽白的目光落在灰暗的天空上。
“有。有。”
有什么有，有垃圾还不错。
老板娘警惕的离0781远了一点，“哎，你那小白脸主人——呃。”她看着0781的凶残眼神默默改口，“你那漂亮又白嫩的小主人回来了没有，他是不是不要你了，要我说，好不容易能从K420出去，又遇上伊塔星舰扫荡这里，他八成是抛下你们和那个怪物跑了。”
AG-0781眼眸不动：“0781本就是，残次品，王所做的，一切，0781都不会质疑。”
老板娘看它神神叨叨的：“……算了，我真是怕得罪那个男人，你们要走就走吧，仓库里还有剩余的能源液，允许你们一机一瓶，反正伊塔族一来，我的房子还在不在都不一定——唉，我也要想办法跑了啊。”
AG-0781眼神闪了闪：“生命，有时候，比机器更，奇怪。”
老板娘拿下烟蒂：“什么？”
AG-0781：“生命，在危机中，寻找出路，机器，在危机中，只会自爆，文明存续于、希望火种，只会自爆的机器人没、没有文明。”
老板娘看到0781神情悲伤了一瞬，又想起什么机械脸上浮现希望道：“不。不。伊塔帝国的战争机器人，有文明！我们信仰，无上之王，王赋予所有伊塔造物希望与力量，AG-0781至死拥护王、王族！信仰之力永在，伊塔帝国万岁！”
老板娘的眼神逐渐惊恐，某个瞬间，她突然明白眼前的机器人都是什么存在，她缓缓后退，从门边的柜子里摸出光能手枪，还未动作，就见AG-0781召唤了剩余同伴，往它们每晚都会返回的地方走去。
光能手枪在空中颤抖的举起，过了几秒，又颓丧一般放了下来。
装着机械臂的老板娘哭丧着脸道：“这个世界是不是真要完蛋了，传说中的伊塔战争机器人在异族酒吧做安全男仆？？……这是梦吗？还是我已经被吓疯了……”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机械整齐摩擦的声音不断响起，有居民从窗户缝中偷偷查看，就见一队极为高大恐怖的机器人行走在大街上。
它们毫无遮掩，曾经杀伤力强大的手臂能量筒也暴露在外，它们走到了某处地下房屋外，并未进去，而是整整齐齐的将门前围绕住，站岗一样一动不动了。
“好恐怖……它们在干什么？”
父亲蒙住男孩的眼睛，一些关于K420古战场的久远传说让他面容惊惧，他想到即将登陆这里的伊塔星舰悲哀低声道：“或许是在等待审判。”
“残酷的帝国不会在意残缺的造物，它们会被发现带回到伊塔星舰，并在那里等待销毁降临。”
“是死亡吗？”男孩天真抬头。
“对，是永久死亡。”
因为伊塔舰群的逼近，这样诡异的疑似战争机器人的存在已经在K420公民这里掀不起波澜，比起一堆机器，他们更恐惧的是制造这群机器的主人。
而他们，现在或许已经悬停在了头顶上方。
……
灰隼座星港，隐形的阿瑞斯号忠诚的记录着异族领主的日常轨迹。
“大人，唐咒事务官已经定位我很多次了，”阿瑞斯在光屏上打字道，“伊塔舰群已经凝聚在了一起，创生星域以防万一也调来了三个大驻点的军队，唐咒事务官第三次请求与您汇合，商讨与伊塔帝国对战的策略。”
路凛安正调整着自己的六芒星领针，在他背后，伊利亚德在一个小空间中四处碰撞，它似乎在说着什么，也完全被空间封闭住了。
“我真不想打仗。”路凛安突然道，“什么时候起冲突不行非要这个时候起，我现在有这个闲时间吗？”
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云淮，眼神顿时软化一瞬：“但我不会让任何事物惊扰他，K420是我们相遇的地方，我不会允许伊塔在这里搞破坏。”
阿瑞斯：“……”
所以您临时决定切大号捞K420的原因在于这里是您的恋爱首发地吗？
阿瑞斯不由得暗想，这一代的异族领主，好像比前几任更加的恋爱脑。
路凛安整理好衣服，转身走向云淮，伊利亚德在禁锢的小空间中疯狂撞击，像一出愤怒诡异的默剧。
阿瑞斯同情的看着它，可怜的小东西，路尼利厄大人甚至大发慈悲的没有扭转空间，否则你早就变成机械碎片了。
没有人是路尼利厄大人的对手，除了早已经消逝的伊塔王。
金色的肩章穗子垂落于路凛安的胸口，他在休息床边站立了好一会，才悄无声息的蹲下身体，他的眼神划过云淮的每一处，似是印刻一般的注视。
阿瑞斯明白，让正处于疯狂追求期的路凛安离开小客人，是一项无比艰难痛苦的决定。
唉~多么美好又破碎的一幕，有生之年它居然还能看到这个冷酷无情的领主出现这样柔软的神情。
“我会很快回来的，阿瑞斯号会送你回K420，异族军队会阻止伊塔星舰在K420肆虐，我向你保证，你所在意的一切，都会如最初一般完好无损。”路凛安轻笑了一声，他瞳孔颜色深不见底，在伊利亚德的无声尖叫中，路凛安执起云淮的手，在少年干净温暖的指节上落下一吻。
“真希望时间永久停留在这一刻，尽管此时此刻的我是个无耻之徒。”路凛安抬手抚平云淮长袍上打结的金穗，他视线落在吻痕之处低声道，“求偶基因会让我不择手段的追求占有你，无耻之徒就无耻之徒吧。”
阿瑞斯微微沉默，它看着路凛安，想起创生星域的一些事情。
在那里，路凛安是绝对顶尖，所有人都处于他的食物链下位，以至于他从未找到能和他在同一个位面的物种。
权力的尽头是孤独。
路尼利厄家族的人永生都在寻找能驱散孤独的另一半，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幸运找到足够强大的能抵抗他们精神力的伴侣。
所以阿瑞斯非常理解路凛安对小客人的粘性，某些时候，它甚至觉得小客人有压制尼利厄龙暴躁基因的属性。
因为云淮冷淡又稳定，就像是一个绝佳的冷却器，他会让路凛安感到陪伴与舒适，这对从没有这种体验的刚长成的异族领主来说，简直是莫大的吸引力。
阿瑞斯屏幕闪烁了一瞬：“大人，异族军队已经全部跃迁完毕，目前坐标位于灰隼座附近J星系空间虫洞附近，唐咒事务官再次请求与您通话，是否接通。”
路凛安轻轻戳了戳云淮的指节，头也不抬道：“接。”
阿瑞斯立刻执行，巨大光屏瞬间闪烁于路凛安身侧，唐咒正整装待发的站在舰艇内部。
“向您问好，领主大人。”
路凛安的光屏角度微微闪过，在那一瞬间，唐咒忽然捕捉到了一张与唐丝丝口述形象高度重合的模糊人影。
乌黑的发，雪白的脸，似乎在沉睡，并未看到眼睛颜色。
他呼吸微顿，心脏莫名加速跳动，“创生星域已经集结完毕，目前定位到伊塔星舰正途径K403-K417段，他们的目的地不出意外就在K420，但因为K420背面的陨石风暴带，预计会晚半天时间抵达登陆。”
路凛安金色瞳孔转向唐咒：“在我回去之前，不要与伊塔交战。”
唐咒背后一悚，直视路凛安的眼睛道：“好的，大人，期待您与伴侣的归来。”
“他不来，K420还有点事情需要他回去处理。”
唐咒疑惑皱眉。
路凛安打开阿瑞斯号的舱门，背后的扭曲空气开始浮现金红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