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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想开第30天(2 / 2)

商辞昼:“你不是着急?孤带着你,能走快点。”

容穆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自觉的送上门,朝商辞昼张开手臂:“别拎我,要抱着,飞快点,别让东叔郎喜他们瞧见。”

商辞昼心底动了动,眼睛又不着痕迹近距离扫了那发尾一眼,这才伸手,不太熟练但极其稳当的将少年抱了起来。

容穆感受了一下,满意道:“这次技术不错。”

商辞昼使坏的将他往上颠了颠,引得容穆惊呼一声,他问道:“可还疼?”

容穆眨了眨眼睛:“不、不了?”

这暴君,偶尔也挺温柔的嘛……

只见商辞昼垂眸凝视了他一眼,似有千言万绪藏在那眸中,容穆后知后觉有些后悔这么积极,但商辞昼显然没有给他多少反悔的时间,他紧紧抱着怀中的人,脚尖在亭枝阙的窗橼上一点,就如同一只黑鹰一样滑入了朦胧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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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节,就是为百花而生的节日,怜玉静静站在桃树下,抬头看着那桃花瓣颤颤巍巍的落在了池水上。

如此轻贱脆弱,一点也比不上他的主人高贵优雅。

怜玉听见背后的脚步声,转头朝身后看去,就见悯空挑着一盏花灯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今夜可没人来赏护国寺的花,你不去城中逛逛,站在这里做什么。”悯空道。

哑巴鱼敷衍的比划了一下:[等会儿出去,现在人正多着,每次凡人一多就要掩着这张带鳞的脸,烦都烦死了。]

“障眼法对你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悯空道:“你以前不是最爱热闹。”

怜玉哼了一声:[花爱,非鱼爱,但花爱就是鱼爱。]

悯空笑了笑:“痴心可见,若你主人此刻站在你面前,恐怕都要认不出你来了。”

怜玉垂眸:[主人最爱花灯,花灯又属花朝节里的品类最盛,若是他在,恐怕早就吵闹着要出去玩了……只可惜,我只陪了主人一次。]

悯空将手中的花灯递给他:“凡事心静,自候因缘,你伤势已经大好,出去看看修缘河吧,那河边定然会很热闹。”

怜玉红色的衣角微微闪烁,排布着鱼鳞一样的刺绣。

今日这天都城中,人人都知百花盛放,可又有几个人记得,有一种花永远都在这片土地活不了。

怜玉心中刺痛,看了悯空一眼,瞧见那其中的大慈大悲,缓缓吸了一口气身影消失在了桃林深处。

他实在不想提起商辞昼,也根本不想承认,那年大商太子带着南代小奴逛花朝节,彼时的他只是被拎在主人手中的一条小锦鲤。

那时的浑浊世界刺的他眼睛生疼,街边小贩手起刀落,就要将他这条手指长的小鱼剁了喂那巷口的灰色狸猫。

怜玉永远都不会忘记那道拦住小贩的声音,时隔多年,都还能在他的耳边轻轻回响。

……

“哎多可怜的小红鲤,我向你买了它吧!”

他还翻着肚皮,就被那小少年装在了琉璃花瓶中,那花瓶五光十色,映着外面的世界群魔乱舞,那人找了个背光处,好奇又温善的看了他一眼。

“翻白肚皮活不了啦,这可怎么办啊。”

“亭枝不要伤心,我为你重新买一条更肥更漂亮的。”那一路都在沉默跟随的贵人道。

怜玉浑浑噩噩,只想嘴中骂娘,他求生欲极强,又实在舍不得那道充裕的灵气,便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在水中翻滚了一下。

外面的那个人果不其然欣喜的叫了一声:“能活!能活!……你等等,我喂你吃东西啊!”

可他手中既无糕点,又无鱼食,抓耳挠腮了半天,才避开身边人,满脸不舍的撕了一片衣角从宽口瓶中投了下来。

那衣角是淡淡的绿,遇了水,忽的变成了一小片绿色的莲叶,飘飘荡荡的来到了他的嘴边。

这股味道实在是好闻极了,怜玉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一口吞了下去。

……

“亭枝喂它吃了什么?”

小少年忙道:“是刚刚随手捡到的树叶啦……”

善人的声音逐渐远去,怜玉浑身忽的胀痛不已,等再恢复神智,就见自己浑身换了一层漂亮新鳞,已经被拎着到了花朝节最热闹繁盛的修缘河边。

就站在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怜玉低头,看了看脚底玉白色的石阶。

只不过他如今早已经不用在从窄小瓶中看这人世间,不论是他,还是商辞昼,又或者主人口中的南代太子,他们都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但唯独其中最重要最珍贵的人,却被他们给弄丢了,现如今疯的疯忘的忘远的远,谁也不敢轻易揭开心中的血疤。

他算幸运,得了王莲本体花叶,勉强还能回忆起那音容笑貌,只是主人留给他的那点糖霜也快要化掉了……一条鱼而已,记忆能有多么好呢?

怜玉顶着一张幻化出来的全然陌生的脸,脑中碎片画面缓缓消失。

他小心拆下手中的挑杆,主人极爱花灯,尤其是莲灯。

每年这个时候,怜玉都要来这里放一盏,有时候花灯是悯空给的,有时候是他自己买的。

只要是为主人买的花灯,一定要是这节日里最华贵好看的一个。那朵花虽开的淡雅,但心气却高,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致富贵,哪怕是被阴差阳错捋到了敌国,也能引得那冷血无情的大商太子极致偏爱。

怜玉想起往事心中酸涩难当,可悲自己鱼身化形面色僵硬,纵使心中万般难受,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他摸了摸悯空给他的花灯,神棍会诵经超度,这盏灯一定可以被主人看到,无论他如今在哪里……

身形挺拔的少年蹲下膝盖,随手扎辫的头发垂在胸前,发尾微微在水中扫了扫,怜玉手指碰了碰水,身后长街人声鼎沸,修缘河中花灯遍布,他眼神放空的循着自己那一盏灯,看着它缓缓侧飘到了对岸处。

他为锦鲤,念力自可保佑灯盏不被外人破坏打翻,但怜玉心中担忧,手指微微动了动,想要操控那灯朝远处飘去。

只是那盏佛灯却晃晃悠悠,坚定不移的朝着最开始的方向前进,最终卡到了对岸的一个石缝中。

石缝旁紧邻石阶,阶上是花朝节最长的一道小食巷子,糕点果脯的味道甜得发腻,混着脂粉香味,直往人的鼻子里钻。

怜玉皱眉,正要起身跳过对岸,视线中就闯入了一只细白的指尖,紧接着又是另一只手,那双手柔若软玉,正奋力的去够他卡在石缝里的灯。

怜玉视线缓缓往上,就看见修缘河对面,有一身穿绿白衣裳的俊美少年,少年头上侧戴着一个繁花假面,假面坠着金珠流苏,他嘴中还衔着一串没吃完的冰糖葫芦,漂亮的眼眸此时正专注小心的看着手指的方向。

眼见他倾身的动作有些危险,怜玉手指缩了缩,余光忽的瞥见对方身后还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男人一手拎着还没放的华贵花灯,甚至还在同一只手拿着几个小吃食,空下来的另一只像是为了专门管着那少年,此时正从后拉着那少年的领子,眉头微皱一脸不赞同的神色。

……冤家路窄。

怜玉眼眸一动不动,他该去谴责已移情换爱的商辞昼,该上去与对方拼死一搏,好为他的主人狠狠出一口恶气。

但他的动作不知为何因为这一幕有些僵住,就在一晃神的瞬间,对岸的少年就朝他看了过来。

果真是那晚在亭枝阙中的人。

怜玉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心中还未积攒起怒气,就听对面人拿下嘴中的山楂丸,朝他笑着道:“喂!”

商辞昼倏的跟着看过来,夜里的恶犬一般。

那佛灯在容穆的指尖打转不肯离去,怜玉听他接着朗声道:“小红衣,你的灯它好像黏上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