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2)
心里装着事情胡思乱想,时间好像也过的非常快。
远山别墅的院子特别大,但没有花园,只有一片绿草地和一个户外小藤架,等曲宁忙完直起腰,月亮也已经挂在了藤角上。
薄久做完工作,开了一瓶冰啤,还没走出大门,就见一个系着油彩围布的青年站在夜灯的庭院中。
他左手拿着一个调色盘,右手捏着一只又细又长的画笔,一会弯腰描绘着什么,一会又直起身子仔细端摩。
冰啤酒发出上升的气泡音,薄久却站在原地很久都没喝一口。
这样的曲宁,又是他没有见过的样子。
将现在的曲宁放在同学会中,恐怕任何人都会因为这个青年身上发生的巨大变化而惊叹。
他的美出自外貌,但细细品味,更像是骨子里的芬芳,他的一举一动眉眼唇鼻,都向你诠释着“美好”二字。
时间都在他身上停滞了一般,让人看着便心情安然美妙,眼神追踪着定格着,什么都忘了干了。
曲宁搞完最后一笔才发现了薄久的存在。
男人看不清脸色,嵌在客厅大门的阴影中,修长的指节单手捏着一个易拉罐。
“工作做完了?”曲宁疑惑的问。
过了两秒,薄久走出阴影道:“完了,你在干什么。”
曲宁蹭了蹭手上的油彩,不好意思道:“我看你在开视频会议就没有进去打扰,那天晚上蹭到的特殊颜料基本清理不下来了,你这车重新喷漆一定很贵,所以我就想了个中和的办法。”
薄久走过去:“什么办法?”
曲宁让开身子,向他展示道:“我曾经上大学的时候,了解过外国车绘的历史,这种车绘就是在车身上用特殊材料描绘出自己想要的图案,那些富豪们会专程请艺术家设计,以求得全球独一无二的标志。”
这些有钱人的思想薄久再懂不过,就连他爸有时候都在说东西不要最贵的,要就要别人没有的,要最特殊的,这样才彰显身份。
曲宁对这一行心思摸的很清楚,薄久抬眼看他:“你以前是不是干过这个?”
青年笑道:“当时跟的一个老师为我介绍了一点门道,毕竟艺术留学费用很高,我总得自己想点办法。”
“厨艺也是那时候练的?”
曲宁:“嗯哼。”
他倒转笔尖,用干净的一头隔空指了指当初不小心沾上的地方。
“你的车身是黑色,沾上的颜料是一种银漆,偏左,很不规则,让我想起了星空,还有飞溅的银鳞,于是我从大头开始融入设计,将污渍覆盖住,又延伸到后备箱的缝隙中消失掉,这样子画完,你会发现这里很像是一道映着星空在尽头消失的河湾。”
薄久仔仔细细的听着专属于曲宁的世界。
“很不错。”
得到主人的肯定让曲宁放心了不少,他将调色盘放在一边的院桌上,“已经差不多画完了,这种料防水耐晒,你可以暂时用着,要是有一天看烦了可以再去覆盖——”
“不会看烦的。”薄久打断他道,“所以我可以认为,这是属于我的全世界都独一无二的设计吗?”
曲宁笑着点了点头:“对,全世界,独一无二。”
还开玩笑道:“我对外开价可是很贵的。”
薄久将啤酒放在车顶,弯腰仔细的又看了看,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欣赏。
“我不是在意它的价值,我是比较在意它的创作者,全世界都独一无二的你,一想到这是你画的,就觉得这个车也让我更喜欢了一样。”
薄久直起身,将冰啤酒递给他:“喝一点。”
曲宁因为薄久的话而心头微动,接过啤酒喉结滚动小抿了好几口。
冰凉沁透肺腑,赶走了一整个傍晚的闷热。
就像薄久这个人从始至终带给他的完美舒适感一样。
他转身靠在右边车上:“等以后见了你妈妈,你就告诉她这是我搞的,她一定会更加相信我们的关系,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允许普通人动他的爱车。”
“说的也是,不过,你该不会画这个的时候就在想这个事情吧?”薄久挑眉质疑。
曲宁忙摆了摆手:“那倒没有,当时只是在想,我要给你全世界最完美无缺的设计。”
薄久听的笑了起来:“勤恳干活的小蜗牛。”
曲宁假装生气的皱了皱鼻子:“你能不能不要叫我以前的外号了?”
薄久认真的应了一句:“行,那你看小蜗宁怎么样?小蜗宁听起来更可爱。”
曲宁直面薄久久违的“恶劣”,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我说不行你听话吗?”
薄久摇头:“那肯定不听。”
曲宁丧气的又喝了一口啤酒,用画笔干净一头去戳薄久的腰侧。
“让你叫我!”
薄久躲了两下,干脆一手抓住了尖端,曲宁却正好收力,这猛地一拉,就将男人拽向了自己。
咔哒。
是高精度的手表链带轻磕在车厢上的声音。
薄久一手撑在曲宁脸侧,一只手心还攥着绘星河的笔端,油彩的味道尚未散去,与曲宁自身的温润酒香混成了一种十足刺激多巴胺的东西。
青年被迫后仰,因为喝了酒眼睛稍显湿润,又透着一丝慌乱。
薄久本来还想再逗逗他,看见这双干净清澈的眼睛却又不忍心了。
曲宁一定是给他下了咒。
“……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了,远的我都快忘了你的样子,”薄久的声音通过机器闯入耳蜗,有点低哑有点飘忽:“但你出现在眼前,又让我觉得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曲宁,你是不是也没有忘记过我?是不是第一眼就认出了我?”
曲宁一时间没说话,他放开了抓着画笔的手,星空河湾就在他们的身子底下。
“是。”他抑制呼吸,双手垂下不敢动作,“久别重逢,你还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颗星星。”
薄久从鼻腔中哼笑了一声,曲宁感觉自己与薄久碰撞接触的部位有些发麻,还有陌生有力的砰砰声窜入耳蜗。
啊,助听器。
你这个时候工作倒是挺卖力的。
曲宁忽略不掉那心跳,于是做了一个在笙箫站就想做的事情。
他伸手,抱住了他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