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我爱人在前面◎
徐如徽行至目前的人生里,听过很多次命中注定。
任素秋将她从舅妈那里接走的时候,舅舅叹了口气,跟舅妈说:“算了,命中注定的事情,我们也拦不住。”
后来她跟着任素秋一起生活,也从任素秋嘴里听过无数次:“咱们俩命就这样,你以为靠学习过上好日子是什么悲苦的日子吗?多得是人连学都上不了!”
当然除此之外,任素秋也会说一些自己的事情。
比如她会在喝了点酒后问徐如徽:“阿如,这是我的命吗?”
高中的时候,徐如徽跟张夏旬走得近,有一次学校开家长会,张夏旬的父亲因为要给同父异母的弟弟开家长会,便放弃了她的家长会。
班主任询问张夏旬时,张夏旬很懂事地说:“我爸太忙了,老师。”
她还会跟班主任撒娇,让班主任不要给爸爸打电话,会打扰到他。
等家长会正式开始时,张夏旬和徐如徽在教学楼的楼梯间坐着。
夏日微风里,眼前是生机勃勃的绿色。
张夏旬却捧着脸说:“可能我命该如此吧,任何选择里,我都应该被放弃。”
大学的时候,徐如徽认识游深。
有段时间游深很忙,有一次他生病,给徐如徽发信息让徐如徽从外面给他带几颗退烧药。
她到他教室门口时,听到他不知在给谁打电话,沙哑着声音说:“如果这是我的命,那我就认!”
当时夜色已浓,明月高挂,游深挂了电话后坐在凳子上,没有再管手里的报告文件,他身子往后靠,一摇一晃地,像悬崖边缘摇摇欲坠的冰凌。
而徐如徽就在门外,她没有进去,就默默仰头看着月亮。
明明月光只有一丁点亮,却照得目之所及之处都是冷的。
那天徐如徽没有进去,她加钱叫了一个跑腿,重新给游深送了一份。
在徐如徽的人生里,命中注定这个词语,似乎不是什么褒义词。
如果世间一切运转真的按照命中注定来,那么所有人的努力和挣扎都会被盖棺定论为徒劳无功。
那么世界将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这是游深曾在学校演讲时讲的。
她当时觉得游深说得对。
可如今赵酉识对她说,喜欢她,是他命中注定的事情。
命中注定这个词语里,还可以包含爱吗?
徐如徽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没敢再看赵酉识的眼睛,她微微偏头,看向遥远的烟花,和近在迟尺的喷泉。
她在巨大的喧闹热潮中,沉默地咀嚼只属于自己的孤独。
晚上回酒店,徐如徽刚躺下,收到了张夏旬的微信。
她问她明天有没有空,一起吃个晚饭。
徐如徽算了下时间,明天上午要跟赵平川去趟园博园,估计晚上才能回鹿上。
她跟张夏旬说:【后天吧。】
张夏旬回了个ok的手势。
翌日三人都没有出发很早,十点钟在酒店吃了个早餐,临近中午才到园博园。
园博园这种地方对赵平川这种小孩子来说总归不是什么有趣的地方,再加上这是老师布置的任务,他更加没什么心思逛。
下午三四点钟,赵平川就喊着要走。
“去吃饭?”赵酉识问。
赵平川:“想去吃汉堡。”
赵酉识脸色不太好,“不去。”
赵平川挽住赵酉识的胳膊,“干嘛不去!”
赵酉识:“不想去,别烦。”
赵平川嘴巴一撇,扭头就要去找徐如徽。
赵酉识及时拽住他,脸色很差,“别烦,赵平川,我这会儿没在跟你开玩笑。”
赵平川不解,“干嘛!不去就不去,那么凶!”
徐如徽本来去卫生间了,刚出来就听见赵平川跟赵酉识大呼小叫的。
她走过来,“怎么了?”
赵平川还没说话,赵酉识冷冷扫了赵平川一眼,到底是长辈,平时再没大没小的,关键时刻还是有些怵。
赵平川抿了抿唇,跟徐如徽说:“没事。”
闹了这么一出子,赵平川显然没有多大的兴头了,好像吃什么他都觉得无所谓。
徐如徽自己是个很无所谓的人,可她看见平时有任何需求都会大胆提出来的赵平川这样心里却不太好受。
去商场的路上,徐如徽找机会问了赵平川。
赵平川还是不解,“我就说了句想去吃汉堡,他就那么凶。”
徐如徽几乎顷刻间就明白赵酉识的意图了。
她笑了笑,摸了把赵平川的脑袋,“没关系,我带你去。”
“小叔又不让。”赵平川还是不高兴。
徐如徽说:“他听我的。”
赵平川:“真的?”
事实上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徐如徽一直都很清楚赵酉识是听她话的。
只是她很少明确地发出什么指令。
所以导致赵酉识很多行为都显得有些强势和莫名其妙。
大概他也在挣扎,在猜,因为无法确定哪一种答案才是正确答案,于是便把所有的答案都一股脑扔给她。
他不怕她多什么。
他只怕她没有,怕她不够。
想到这里,徐如徽偏头看了眼地铁里,在一旁护着他们俩的赵酉识。
她笑了笑,回答赵平川:“是啊。”
出了地铁就是商场入口,赵平川这会儿心情好点了,赵酉识脸色也好了很多。
他也觉得刚刚对赵平川的态度太差了,主动揪了揪赵平川的耳尖问他:“吃什么?”
赵平川还没说话,徐如徽说:“吃汉堡吧。”
赵酉识一顿,抬头看向徐如徽。
徐如徽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而后垂下眼眸,主动牵住赵平川的手,“走咯。”
赵平川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自己的愿望被实现了。
他也开心。
留赵酉识一个人神色不明地在他们后面跟着。
快餐店不管什么时候人都很多,赵平川兴致勃勃地点儿童套餐,徐如徽在一旁坐着。
赵平川问她吃什么,徐如徽摇了摇头。
坦白说,这里的味道令她作呕。
她一直在忍着。
其实细想那么多年,徐如徽很少忍耐什么,哪怕任素秋在某些程度上很难产,她也不觉得自己是在忍受任素秋,她觉得自己就像在上班,任素秋给她提供学费和生活费,而她接受任素秋的阴晴不定。
这都是有来有往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