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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二十九斩(2 / 2)

胥姜听得目瞪口呆,直呼精彩,这林夫子真是位猛士。

楼敬继续道:“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朝堂众臣也因此分作两派,吵得不可开交。先帝不堪其扰,为了平息纷争,便各打五十大板,先将林噙年黜落,并下旨永不录用,以安抚士族。后把吏部主考之权移交给了礼部,并截断了科考举荐一途,平息寒门学子们的怒气。”

杜回叹道:“这位林噙年可谓以一己之力,还天下学子以公平,只可惜,自己也因此而断了仕途。”

先帝将他当做一把柴烧了吏部,自然是打开头便没打算留下他。想到他如今困苦的境遇,胥姜也难免替他惋惜,这可是状元之才啊。

难怪当初一见他就两股战战,心生敬畏。

楼敬道:“你若要请他来写着纸印,我倒是心服口服。林噙年不止才华耀世、胆色超群,那一手字更是当世无及。想当年,他的字是多少学子争相模仿的对象,只可惜大多只得其形,难得其骨。”

袁祖之叹,“若非铮铮铁骨,哪得铁画银钩,这骨气胆色岂是他人能模仿得来的?”

“听诸位这么一说,儿心头倒没谱了,也不知道请不请得来。”胥姜可怜巴巴地望向林红锄。

林红锄咳了两声,移开目光不与她对视。

袁祖之忽然对林红锄问道:“待贤坊的南山书塾你家开办的?”

林红锄点头,“正是。”

“原想去拜会,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袁祖之转头又对胥姜道:“你将此事交给我,我去同他商量,就当为竹春出一份力。”

“那再好不过了。”胥姜欣然答应了,又道:“烦先生转告林夫子,这书不白抄,印纸不白写,只要他肯赐字,定少不了丰厚的报酬。”

袁祖之皱眉道:“他岂是那等只图报酬钱财之人?莫要轻看了他。”

“是儿失言了,先生只按这个意思转达便是。”

不图钱财,却要治病,这生老病死之苦,即便再清高之人,也难以逃脱。

杜回见他要去,自然不想落下,便道:“要去也不能你一人去,叫上咱们一起。”

楼敬也连忙赞同。

几人说定,袁祖之又提起让胥姜找书一事,听胥姜说并无进展,难免失望。

“此事急不得,先生放心,开春之后,我便会出去收书,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那便劳烦胥掌柜多费心了。”

见杜回与袁祖之的事都谈完了,楼敬舔了舔嘴,馋猫似的问道:“胥娘子,你那菇油可还有?能再卖我两瓮?”

“有的,这便去给您拿。”胥姜说完便起身去后院了。

“当初是谁说我吃胖了?”杜回冷笑地扫过楼敬明显见粗的腰,“我见楼兄这些日子也丰腴不少。”

袁祖之也揶揄道:“楼兄不是说养生要少食么?”

“那哪是我吃了的?”楼敬低声道:“多半都进我夫人和那不孝子的肚子里去了。”他又用手掐了掐,比道:“我就吃了这么一点。”

杜回翻了个白眼,信才有鬼了。

说到楼云春,袁祖之问道:“那事儿贤侄那头可有进展?”

楼敬摇摇头,“且还不知,他在家从不与我说公事。”

等胥姜取菇油回来,楼敬便对她问道:“胥娘子,近来没人再找你麻烦吧?”

“没有,想是不敢来了。”胥姜把两罐菇油递给他。

“那便好。”楼敬说着又问,“两罐菇油多少钱?又或者我先多压些银钱在此处,等吃完了再来取,免得麻烦。”

楼云春慷慨的做派想必便是承自他这位爹。

胥姜不禁发笑,忙道:“您只管拿回去吃便是,不够再来拿,这点东西若还收您钱,便算是白相识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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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次白拿,如何使得?”楼敬嘴上如是说,脸上却笑呵呵,只见他眼睛一转,又道:“不如这样,月底我夫人寒寿,虽不大办,却要请亲友来热闹一番。席面请的是德香斋的大厨来掌勺,届时胥娘子也来,尝一尝这大厨的手艺,只当礼尚往来。”

“这……”胥姜面露尴尬,说起来她与楼家并未熟悉到可以参加其家宴的地步,贸然前去怕是不妥。

“若是胥娘子推辞,那咱们便是白相识一场了。”楼敬拿方才的话堵她。

袁祖之见状,忙拉住他,“哎呀,我说你这老头,既然胥娘子有难处,便别勉强她了。”

转头却对胥姜说:“不如去我府上,听竹春说你前些日子做的羊肉锅子鲜美。正巧眼下得了两头黑羊,正为难如何吃好,不如你来给咱们出谋划策,咱们合力办个全羊宴?”

胥姜哭笑不得,这怎么还争上了,正要说话,却见门口忽然进来一人。

“竹春?”

众人齐刷刷望过去,只见胡煦正抱着几本书,一条腿刚跨进门槛。

胡煦见众人盯着他,赶忙上前同几位先生见礼,然后对袁祖之道:“学生去府上找老师,却听说老师来书肆了,便过来了。”

说完,他朝胥姜笑了笑,“听说肆里招了新人,正好过来瞧瞧,看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

胥姜拉过林红锄给胡煦认了认,“这便是新来的帮手,叫林红锄。红锄,这是你的前辈,胡煦,你可以叫他兄长。”

林红锄朝他作了一礼,然后仔细将他打量了一番,说道:“兄长,以后还请多关照。”

胡煦温和道:“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我。”

林红锄本就好学,听不得这话,立刻想了想,问道:“竹春是兄长的字?”

胡煦点头。

只见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目光在他和胥姜身上转了转,说道:“原来东家的那些画像,都是出自兄长之手。”

此言一出,胥姜与胡煦都愣了。

胥姜赶紧将林红锄给扯过来,就差没拿手堵住她的嘴。

袁祖之不明所以,“什么画像?”

胥姜干笑一声,不敢去瞧胡煦的脸,“没什么,都是这小丫头整理时翻出的一些闲画。”

胡煦脸耳通红,也胡乱应了两声。

楼敬打断几人,“胥娘子,方才的事就这般说定了,到日子,我让人来请你。”

袁祖之忙说:“什么说定了,胥娘子这还没答应呢。”

楼敬直拍他,“你这人,裹什么乱?”

见两人又争起来了,胥姜有些头疼。她正想着要不一起回绝算了,抬头却不期然对上了胡煦羞涩而灼热的目光。

屋里正热闹,外头又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胥姜错开胡煦的眼神,想借着出去瞧人,缓和一下尴尬气氛。不曾想,刚走到门口,就撞上迎面而来的楼云春。

她顿时傻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