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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七十五斩(1 / 2)

回书肆途中,胥姜又去了趟书塾。她没惊动其他人,只找林红锄问了林夫人的饮食情况,听林夫人醒了又断续用了两碗鸡汤,且没吐,才放心下来。

“过后我每日清晨将汤送来,你看着她吃,顺带问问陈大夫什么忌口的,记下来,方便我避开。”

“我省得了。”林红锄盯着她,又要道谢,让胥姜捂住了嘴。

“别说我不爱听的。”

林红锄点了点头,待她松开了手才又问:“肆里还请人么?”

“暂时不了,待年后再看。”

“姐姐不必顾及我,要请最好早些请,你一个人,我也不安心。”

林红锄至少三四年内不能回书肆。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若林夫人仙去,林红锄便要依制守孝三年,她知道胥姜念着她,怕她心头不好,才不请人。

可书肆看着清闲,活儿却不少,且离不得人。肆里若只得胥姜一人,她采买、谈买卖或是去赴宴,都只能闭门谢客,那得悔失多少客人。

见她这般为自己着想,胥姜便知这个妮子没白疼,遂忍不住搂过来捏了捏她的脸,轻声安抚道:“放心吧,年后便托人物色。”

“嗯。”林红锄露出笑容,随后想到楼云春,不禁叹道:“还好还有楼大哥,要不然我走了姐姐得多孤单呀。”

胥姜捏了捏她的鼻子,“没有你楼大哥,那么多年我不也过来了?”

林红锄想起最初见胥姜时的模样,又比了比她遇到楼云春后的模样,摇了摇头,“不一样。”

胥姜好奇地问:“哪里不一样?”

林红锄搜罗半晌才从脑子里揪出一句话,“姐姐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在怕。”胥姜一愣,随后又听林红锄说:“可姐姐同楼大哥在一起后便不怕了。”

“胡说。”胥姜笑着敲了敲她的额头,“我怕什么。”

林红锄也说不清胥姜在怕什么,她就是这么觉得,便这么说了。其实不止是觉得胥姜怕,连她在旁看着,有时候都觉得心惊胆颤。

细想来,她有父母、有家,可胥姜没有,她从虚无处而来,总让人觉得也会往虚无处去。跟滴在水里的墨似的,让人不敢过于靠近,生怕将她搅散,泯于无形。

可自从与楼云春在一起后,胥姜便不一样了。她不再是水墨,而是浮光,触之即温,沐之即暖,使人安定。

林红锄有时会在胥姜身上看到自己父亲的影子。父亲便是这般,时常让人觉得只可远观,不可靠近。却唯有在面对母亲时,才如那石像木胎被点了神水,喜怒哀乐都活了。

二者一个严肃,一个可亲,虽性子瞧着南辕北辙,却在这点上出奇相似。

所以,她瞧着父亲母亲好,瞧着胥姜与楼云春也好。

胥姜不知她一颗小脑瓜里在想什么,便自她手中接过食盒,与她辞别:“我走了,明日再来。”

可谓是应了那句话,旁观者清。

林红锄将她送到门外,又替她牵来驴,扶她上去。

胥姜忽然想起一事来,对她说道:“你写的梅花笺我今日送了一套给袁家小姐,她爱得不行,直说你是故事里的人儿,一心想与你结识。她与你同年生,待时机适宜,我引你们见一见,交个朋友,可好?”

“她真那样说?”

“我亲耳听见的还能有假?”

被人这般夸赞,林红锄十分高兴,便道:“那好,我晚上写封信,明日交给姐姐,若下次碰到曾追去袁府,便叫他代我呈给袁家小姐,感谢她的夸奖。”

“好。”胥姜拍了拍驴子,边走边对林红锄道:“她叫袁烟烟,柳色如烟的烟。”

“柳色如烟,烟烟。”林红锄将两个字反复念了念,“真是好名字。”

回到书肆,见门开着,胥姜便知是楼云春来了。

她刚翻身下驴,楼云春便迎了出来,一见是她,便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怎么这副模样?”她没有晚回来呀。

“肆里有客。”楼云春接过缰绳,然后回头朝肆里看了一眼。

“有客?你把驴牵进去,我去招呼。”

“好。”

胥姜三步做俩地走进书肆,抬眼一看,只见四名约莫十二三岁、穿着国子监校服的生徒,正襟危坐着。且个个绷着脸,神情肃穆。

这是在做什么?

生徒们见进来的不是楼云春,而是个温和可亲的娘子,顿时松了口气,随后又朝门外看了看,没见到楼云春的身影,才起身朝胥姜见礼。

“见过娘子。”

“诸位公子好。”又问:“诸位公子来本肆可是来买书?”

一名瞧着稍大点的生徒答道:“正是,听宋学录说在此处能买到《蒙学新集》便过来看看。”

原来如此,胥姜对几人请道:“诸位安坐,我去给诸位找书。”

那书她留了十套,各送了一套给汪掌柜和陆稹,还剩八套。她找了四套出来,给四名生徒一人递了一套。

“就是这本。”几名生徒拿着诗册翻了翻,皆露欢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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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那名年龄稍大的生徒对胥姜说:“这本书真好,里头的注解多,又通俗易懂,有了它,这些诗学起来也容易多了。”

另一名瘦小的生徒接道:“先前手慢了没买着,总借别人的也不好,抄又太难抄。好在问了宋学录,被指了来这里,要不然还不知道还怎么办呢。”

胥姜笑道:“诸位放心,待第二版刊印出来,还会供些给国子监,届时人人都能买到。”

大点的生徒道:“那便好,好多生徒都还没有呢。”

瘦小那个道:“还是早点买到手好,不然功课便要落后许多了。”

“就是,就是。”其余三人也纷纷附和,随后掏钱出来买。

“娘子,多少钱一套?”

“国子监售多少钱?”

“一册六百五十文,一套一千三百文。”

比自己卖给国子监的一套多了一百文,也不算贵。

“便按国子监卖的价给吧。”

“真的?”几名生徒都露出惊讶的神情。

“嗯。”胥姜笑着点头。

“还以为要比国子监里贵些呢?没想到竟卖一个价。”

“以往国子监出的书,在外头买都要贵个四五百文,有的甚至翻倍,没想到娘子此处,竟然与国子监里一样。”

“正好,省下的钱咱们还可以去买胡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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