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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默允 (前世)心知肚明(1 / 2)

宣珏知道那幅画作内容——秋猎骑射图。

毕竟他亲手所作, 亲手所封,搁置在书架尽头高处,既近在咫尺, 又遥不可及。

最早是在太元四年落笔完成。不巧被戚文澜撞破后, 他留了个心眼,没敢放在家中,寄存在画庄长林院。后书斋先生齐舟受罪下狱,再加上他自身难保,也未有精力取回。

再说取回来放哪呢?公主府里惹她怜惜郁结么?

直到望都云雨翻覆时,宣珏怕画卷遗失, 才命人去寻,封存在了身边。

他甚至没有打开看过, 不知十年光景后, 画作是斑驳脱落, 还是鲜艳如新。

只是落锁封就,放在了最远又最近的地方,就抛之脑后。

旁边的宫人乱作一团,忙着要寻太医来看。

谢重姒却只是在杂乱的书堆里, 眸光软和几分看他,轻声问询:“画上的……是我吗?”

宣珏脑海里同样一团乱麻,死命压住上前查她跌伤的想法, 没作答。

冷沉着脸命令:“请太医来。收拾一下。”

宫人们瑟瑟不语。

明明是温和情境, 却处处透着荒诞诡异。

他们甚至没人敢大声呼吸, 都屏气凝神,低头做事。

倒是赵岚在侧,极有眼力见地扶谢重姒起来,瞄了眼画上的挽弓少女, 夸张地道:“哎哟,这张图画得就是您啊!飒爽英姿的。看这笔触构图,勾线上色,细节留白,非大师手笔不能及……”

“赵岚。”宣珏淡淡地道,“退下。”

赵岚后知后觉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惴惴不安地告罪了声:“哎!奴婢多嘴,多嘴!该打!”

然后急速后撤告退,生怕再惹宣珏不快。

谢重姒还在看那幅画,然后抬头,再次问他:“画上的是我吗?之前我有再问过你,那日文澜撞破你的画上到底是什么,他说是狗,你说是花——就是这幅吗?”

宣珏看她茫然惊慌的神色,倏地心软如水,他上前一步,俯身要从她手里抽走画卷,淡声道:“很久以前的画了,殿下。”

指尖扯到画纸一角,没抽动,谢重姒仍旧紧紧捏着画卷,不死心地第三次问他:“是吗?!”

宣珏:“是我画的。”

再次想要抽出画卷,同样也未曾抽动。

谢重姒死死望着他,杏眸浮光掠影,隐约有泪意轻泛,化为尖矛利锐,将宣珏击得溃不成军。他缓了缓才道:“是你。”

索性和盘托出:“太元四年中秋所作,至今十余年。”

“我……”谢重姒像是手足无措,“你从没给我看过……”

宣珏没作声,垂眸看她。

未曾展现于她眼前的数不胜数,包括这一件。

没必要尽现人前。

而有的事,面目全非,不能再现人前。

这次画卷抽了出来,他眼神没有施舍在昔日作品上,快速卷起,命宫人收起。准备离开时,蓦然一顿,因为谢重姒拽住他的长袖,嗓音里出现了点哭腔:“你从没和我说过,离玉……你为什么不说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早在那几年给我看的话……多好啊……”

宣珏彻底乱了方寸,僵硬着任由她抱住,隔了很久才撩起她侧袖衣衫。胳膊上肌肤白皙,青紫遍布,严重的几处地方渗出血迹来。

毕竟是被书架当头砸下,拿臂格挡,伤成这样已属轻微。

太医却如临大敌,战战兢兢地给谢重姒上药,然后嘱咐些“不要再碰蹭”、“小心勿沾水”等无关紧要的问题。

谢重姒看着那幅被宫人拿走的画,忽然道:“我要那画。”

宣珏:“……给你画张新的罢。”

谢重姒置若罔闻,言辞已是把那幅画视为己有,命令道:“送到我宫里去。”

宣珏皱眉:“我……晚间给你送去。”说着,又对宫女道:“放朕桌上。”

谢重姒像是气到了,不再做声,又像是沉思萎靡,发了会愣就径直离开,只说:“记得送来。”

御书房静了下来,唯独宣珏,走到桌前,抬指抚上画匣上薄薄一层灰。

锁也搁在一旁,被磕断了,裂作两瓣。长匣木质,黑漆面光。犹如深藏海底沉冷的蚌壳,口中含住昔日凝结的珍珠。

经历那番折腾动荡,颠簸落地后的匣上灰烬也散淡不少,但仍有黏附的薄灰。凌乱着宫人和她的指印。都是摁在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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