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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受伤(1 / 2)

哭叫声这样凄厉,肯定出事了。

任鹤隐没有半分犹豫,跟在后面一齐往山下跑。

他们刚跑到半山道上,一个年轻亚兽人气喘吁吁跑过来报信,声音焦急,“青,隐,不好了,溪被大石头砸到了!”

青眉头拧紧,神情凝重,问:“怎么回事?”

年轻亚兽人气都没喘匀,急得额头上都是汗水,眼睛看着他们,眼圈有些红,“溪他们那帮孩子在山上练习捕猎,泥土松了,有大石头滑下来,本来是没砸到溪的,溪将兰跟鲁推开……”

亚兽人话还没说完,山脚下嚎啕哭声越靠越近。

青顾不上多问,拔腿奔下去看。

正哭着的是芽,他怀里还抱着一只血迹斑斑的小老虎。

见到任鹤隐他们下来,哭得眼睛都模糊了的芽抱着溪扑过来扑通一下跪在任鹤隐面前,红肿着眼睛盯着任鹤隐,泪流满面哀求道:“隐,求求你救救溪!求你救他!我知道你是祭司,求求你救救溪!”

任鹤隐被他这一扑,下意识退了几步,对上他眼睛后心一颤,赶忙去扶他。

青沉声道:“先别慌,将溪放下来,我们看看。”

芽哭着哆哆嗦嗦说道:“他被石头砸了一下,直接变成兽型了,身上都是血,也不知道他砸到哪里了。”

青脸色凝重,伸手在溪小小的身子上细细摸了一遍,低声道:“砸断腿跟脑袋了。”

芽一听,哭声更悲戚,“溪——”

任鹤隐看溪腿不自然地向里折,脑袋还破了一个大口子,可以看见里面惨白的骨茬。

这个时代,溪这么小的孩子受这么重的伤,要挺过来很难了,

青摇摇头,脸上表情哀戚。

任鹤隐实在不忍,低声道:“你们轻轻抱稳溪,我看看。”

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用力点点头,一边哭一边抱稳儿子。

溪身上肉眼可见的大伤就两处,断掉的前腿跟打破了的脑袋。

腿是闭合性骨折,摸起来没什么碎骨茬子,不幸中的万幸。

脑袋那边则是一大片头皮被掀起来,像掀开的帽子一眼,可以看见粉色与红色交织的嫩肉及白惨惨的骨头。

哪怕芽一直捂着儿子的脑袋,血还是一直在流。

任鹤隐捏开溪的嘴巴,他嘴里唾液很清亮,看不出来有没有受内伤。

溪现在还有呼吸,不过已经比较微弱了,小胸脯静静的,不见起伏,让人心里发酸。

任鹤隐眸中神色变幻,手有些软,他盯着芽。

芽哭得快厥过去了,嚎啕哭声让人心中酸涩。

任鹤隐按着溪的头皮,忽然深吸一口气,发狠道:“别哭了,抱稳溪,我尽力救他!”

任鹤隐伸手指着人群中的人,飞速说道:“木,你们几个快去洗干净炊罐,烧两罐开水出来,先烧一罐我急用。凿,你们给我端一盆盐跟几个干净的空盆子过来。我还需要三条三指粗的木材,一大块兽皮。都分头去找,要快。”

大家马上行动起来。

任鹤隐急速吩咐完,深吸一口气,看着青说道:“青,我需要尽可能细但柔韧的藤蔓。”

青点点头,神情凝重道:“没问题,我现在就去拿。”

木条最先找来,兽皮还没拿到,任鹤隐等不及兽皮,直接将身上穿着的兽皮衣撕了几条下来,小心扶正溪的前腿腿,仔细摸过几遍检查好后,让身边人扶着,用木棍跟兽皮捆扎固定好。

任鹤隐做这一切时,溪还在昏迷中,小小的老虎崽双眼紧闭,没一丝生气。

腿固定好了,就剩还在流血的脑袋了。

任鹤隐看着血肉模糊的这一个大口子,心发慌手发软,他舔舔嘴唇,咽咽口水,左右张望了一下,哑声喊道:“盐呢?”

“在这里在这里!”端着满满一盆盐过来的亚兽人也紧张,赶忙挤上来,“盐来了。”

“我还要水,没完全烧开也没关系,先倒一小盆过来。”

周围人赶忙去端了。

水已经烧开了,旁边人赶忙端来一盆,任鹤隐将一大盆水分别倒入几个盆中,其中三个舀了一大勺盐倒入水中,他自己要了一盆,另外两盆让人拿着和空盆来回倒腾,自己则弹出指甲连手带指甲整个浸入热盐水中。

水还很烫,烫得他“嘶”了一声。

热水跟浓盐水都消毒,现在没条件用酒精,也无法将手放到火里高温消毒,只能这样试试。

他手烫得通红,有种火辣辣的疼痛感。

烫了一会,他将手拿出来,深吸一口气,示意旁边倒腾浓盐水的人可以停下来了。

天气冷,水凉得快,倒腾几下,任鹤隐感觉不算烫人,转头对芽道:“我要处理伤口,有点疼,你抱好他。”

任鹤隐声音有些怯,所有人都听出了他没底气。

芽用力点头,脸上有死马当活马医的绝望。

任鹤隐跪在地上,锋利的指甲飞快切割着溪创口附近的毛发。

旁边有个亚兽人一直帮忙按着溪的伤口,血却还在渗出来,溪一只白虎崽硬生生被染成了红色,毛发湿漉漉粘在一起。

“石丝藤来了。”青带着人飞奔过来,气喘吁吁将一把比缝衣线粗不了多少的藤蔓。

任鹤隐接过飞快拉了拉,这藤蔓韧度意外地不错,他没拉断。

他点头,“可以,快,丢到烧开水的炊罐里煮,”

青跑过去了。

任鹤隐专心对付溪脑袋上的伤口,血液又腥又粘手,剃干净创口附近的毛后,任鹤隐舀温盐水清洗他的伤。

溪的头皮被掀起一大块,像一只前边开了口的皮鞋。

看着十分渗人。

任鹤隐手有些软,却还是掀起溪的头皮,舀盐水冲洗创面。

水流带着脏东西流下来,很快就能清楚地看见粉红色的肉跟白色的骨头,水流走后,新鲜血液又涌出来。

任鹤隐忙按住溪的头皮,一边换了没放盐的温水接着冲,一边喊:“用筷子将藤捞出来放盆子里给我,快,手别碰到。”

溪的脑袋被冲了两遍,溪还是眼睛紧闭。

任鹤隐顾不上管有没有用,心里哆嗦着,手却极稳地捞起一条送过来的藤蔓,用带弯钩的锋利指甲刺破溪被掀起来的头皮,带着藤蔓穿过来,又刺破他完好的头皮。

弯钩状的指甲带着藤蔓穿梭在溪的皮肉里,像缝衣服一样将两片头皮缝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任鹤隐也不知道他刺了多少个洞,溪头上的的伤口慢慢被缝起来了,缝线丑陋而结实。

早上水还结冰的天气,任鹤隐的额头愣是出了冷汗,汗珠大滴大滴滚下来,顺着他的下巴颏滴到泥地上。

“帮我擦一下汗。”任鹤隐哑着嗓子道。

旁边有人忙用手帮他擦了。

溪脑袋上的口子已经缝起来一大半,血也不怎么流了。

兽人们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每个人都面色凝重。

溪的阿父临那张年轻的麦色脸庞带着一片虚弱的金色,他不知什么时候跪在芽背后,半拥着芽,搭着手抱着溪。

大家大气不敢出。

任鹤隐眼睛酸痛得要流泪了。

最后一针缝完,溪脑袋上已经不流血。

任鹤隐将藤蔓打了个结,多余的部分割掉,抬眼看着芽跟他的伴侣,轻声说道:“暂时只能这样了。”

他要站起来,刚一动晃了一下,旁边的青赶忙扶着他。

任鹤隐眼前发黑,他问:“刚刚烧的干净开水还有吗?”

“还有,还在烧。”

任鹤隐道:“把炊罐抱过来,再拿个干净的碗来。”

旁边人很快去了,带回来炊罐跟碗。

任鹤隐在水里加了盐,自己尝了尝,而后对芽夫夫道:“你们先带溪回去休息,这个炊罐你们也带过去,尽量给他喂一点盐开水,不过量不要超过两碗。还有,别让溪着凉了,我马上去炖点鱼胶给你们送上去。”

大量失血后应当补液,却不是以喝的方式。

现在别无办法,只能暂时这样。

芽目光发木,胡乱点了下头,他的伴侣对任鹤隐低声道谢,其余人帮帮着他们将炊罐跟碗搬回山洞。

青担忧地看着面容惨白的任鹤隐,“隐,你还好吧?”

任鹤隐摇摇头,他就是精力耗费多了点,刚刚也有些吓到了,缓一缓就好了。

他低声道:“我去拿鱼胶跟淮山,青,你们帮我舂点兽肉跟鱼肉,放两根淮山一起舂,我等会炖鱼胶肉汤。”

鱼胶对伤口恢复有力,肉则补充体力,淮山是碳水。

大家很快忙碌起来。

任鹤隐带来六七块鱼胶,用指甲切碎了放到罐子里,直接凉水开始炖。

其他舂淮山跟肉的人没一会也舂好了。

任鹤隐点点头,让他们放到一边,自己一边看火一边发呆。

在这片大陆上,真说不好明天跟意外哪个先来。

“隐。”寒过来找他,语气有些担心,沉声问:“你没事吧?”

任鹤隐回过神来,摇摇头,“我没事。”

寒道:“刚才谢谢你,我们都知道你尽力了,无论结果怎么样,我们都很感激。”

任鹤隐心里很难受,他头一次痛恨自己不是医学专业的学生。

他摇摇头,问:“其他孩子呢?没事吧?”

“没事,就是吓了一跳,他们已经回各自阿爹身边休息了。”

“那就好。”

两人坐在火堆旁,好一会没说话。

兽人想生出孩子来很困难,一对兽人伴侣几十年也不一定能怀上一个孩子。

他们一个三百多人的部落,所有孩子加起来才四十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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