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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哪个晚晚(2 / 2)

祝凌起头来,只见周啸坤笑着看她:“公主是怀疑这许挽的身世来历与夏国有关?”

———祝凌的目光在夏国那段资料上明显停的时间更长。

“对。”祝凌毫不掩饰,“难道太傅知道些什么吗?”

“如果不是公主您卷进了这件事里,我还没有闲到去调查一个触怒了燕王的侍女。”周啸坤说,“第二个消息,应该有几分真。夏国的夏诚佛,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如果不是这侍女身上有什么,他可懒得费这个心。”

“正好———”周啸坤突然露出一个促狭的笑来,“夏国营地刚派人过来了,说他们的玉姝公主因昨天惊马而做了一夜噩梦,如今惶惶不安,想请她的救命恩人去那边陪陪她。公主若是真的好奇,要不试着从玉姝公主那里问问?”

祝凌:“……”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装作没听见。

但———

祝凌看了一眼周啸坤脸上的笑,就知道这位老狐狸已经笃定她会问了。

不弄清楚的话,她确实不放心,祝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夏国过派来的人在哪?”

“在外面候着呢。”周啸坤看了一眼在祝凌身后跟着的三个人,提醒道,“您走时记得把明一带上。”

他说完之后,就看到小公主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带着三个人溜达着出去了。

“还是孩子心性啊……”待祝凌走后,周啸脸上慈祥打趣的笑意一收,吩咐外面的铁衣卫去找他需要的人来。

公主去夏诚佛那老东西眼前晃晃也好,正好提醒他们夏国不能忘恩负义,忘了公主的救命之恩。

———至于这救命之恩要怎么还?

周啸坤捋了捋胡子,那就要看夏国有没有聪明人了。

祝凌一边吩咐明二去找明一,一边去找夏国使臣。夏国来人着实让她大吃一惊———来接她的竟是与燕焜昱谈条件的那位夏国管事。

那位夏国管事满面愁容,见着她便行礼:“昨日猎场得公主相救已是大幸,本不应再度叨扰,可无奈玉姝公主自幼长于宫廷,一遭险些丧命后便整夜梦魇,辗转难眠以泪洗面。臣心急如焚,只能厚颜请明珠公主前往我夏国营地,宽慰玉姝公主一番。”

他说完后又行了一个大礼,姿态放得极低:“公主恩德,我夏国没齿难忘!”

“夏大人言重了,不过是小事,我去一趟便是。”

祝凌架住他,没让他将这个礼完整地行下去,说夏晚“整夜梦魇,辗转难眠以泪洗面”,她半个字都不信。这位夏大人夏诚佛,请她用的自己的名义,对她的报答却又打出夏国的旗号,好名声他得了,代价却半点不付,果然是个和太傅一样的老狐狸。

被祝凌架住的夏诚佛显得更感激了,他道:“明珠公主若有用得着夏国的地方,夏国一定义不容辞!”

祝凌笑眯眯地回应:“夏大人一腔赤诚,我着实不好推拒,若有需要,定然告知于您。”

夏诚佛:“……?”

他有一瞬间的震惊,差点维持不住面上的表情。

像明珠公主这样的年纪的孩子,面对这种感激之语,不都是连连推拒的吗?怎么还有反其道而行的?

【哈哈哈哈哈哈你看他好懵逼啊!】小白云在意识空间里欢乐地打了个滚,【他估计也没想到你会直接应下来!】

“他都对我这么感激了,我如果不同意,岂不是伤了一位老臣的心?”祝凌在意识里回复系统,“是他先提出来的,我不过是顺势应下罢了。”

夏诚佛的失态也就是一瞬,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略微外显的情绪,他先是笑着回应了祝凌,然后才将她带上了通往夏国营地的马车。

等到了夏国营地,营地门口站着一个满面焦急的侍女,见他们一行人回来后,疾步上前:“夏大人。”

夏诚佛上前一步:“发生了何事?”

那侍女压低了声音:“在您走后,玉姝公主又因为梦魇而惊醒,如今不吃不喝,将我们全都赶了出来!”

夏诚佛拧起眉,看样子情况比他想的还要严重一些。他将为难的目光转向祝凌:“明珠公主,您看……”

“我去试试吧。”祝凌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语调似有种能抚平人心焦躁的魔力,“她既然让你们退远些,你们便不必跟上来了。”

“是。”那侍女脸上的不安略微平复了些,“公主这边请。”

她将祝凌引到一扇门帘前停住脚步:“您从这里向前走,经过外间绕过屏风,便能见到公主了。”

她的声音比在外面的时候压得更低:“公主不让我们接近,婢子只能将您送到这儿。”

祝凌向她点头,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她敏锐地察觉到,营地布置的格局与她昨日来时不一样了。

她穿过外间绕过屏风,层层帷幔之下,床上的锦被之中,鼓起了一个小小的被包。

祝凌刚靠近,那个被包便被掀开,露出一张脸颊绯红的带笑容颜来。

夏晚着一身素色衣衫,半倚在床榻上,声音轻却如蜜糖:“小公主。”

祝凌被她拉住了胳膊,她挑眉:

“整夜梦魇?”

“辗转难眠?”

“以泪洗面?”

“我梦到小心肝不要我了,自然梦魇,怕梦里再看到这样的场景,所以辗转难眠,想起梦中的心情,故而以泪洗面。”夏晚的手指搭在祝凌手臂上,被热烈的颜色衬托得如玉一般,“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你梦里伤我便罢了,怎么如今非梦中,你还对我如此冷漠绝情?”她的另一只手按上心口,眼眶瞬间湿了,“莫不是……这也只是我的一个梦?”

“晚晚———”祝凌弯下腰,扯下夏晚搭在她手臂上的那只手,“你如果把用在我身上的心力用在萧慎身上,百炼钢也能化绕指柔。”

“可我的心,早就挂在你身上了。”夏晚直起身子,手抚上祝凌的面颊,“小心肝若是男子,只凭这容貌,怕也是宋朝在世呢!”

“若我有宋朝之美。”祝凌道,“那晚晚就是我见犹怜。”

她在“我见犹怜”这个词上咬了重音。

夏晚脸上的笑更深了些:“小心肝若怜我,我何要老奴?”

祝凌:“……”

是她输了。

比厚脸皮,她真比不过。

见祝凌无言,夏晚微微一笑,她往后一仰,又陷入了绸缎锦被里。

“我整夜梦魇、辗转难眠、以泪洗面,现在见了救命恩人,才敢入眠。”她道,“小心肝既怜我,不如与我讲讲故事。”

“你想听什么故事?”祝凌见她不再继续那个话题,内心松了口气。

夏晚扯过锦被盖住自己,只露出一个头:“要听才子佳人。”

“才子佳人啊……”祝凌笑了笑,“那听琵琶的故事?鹦鹉声犹在,琵琶事已非。堪伤江汉水,同去不同归。”

夏晚蹙眉:“我不想听生死相隔的故事。”

“那换一个。”祝凌好脾气道,“讲‘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如何?”

夏晚的眉蹙得更厉害了,她的声音委委屈屈的,像是小猫在撒娇:“你是不是因为刚刚的事,故意戏弄我。”

她纤长的睫毛微微垂着,祝凌看上去竟觉得她有几分像挽挽:“我不听史书上有过的故事。”

听起来颇有些无理取闹。

“如果不听史书上有的故事———”祝凌也不恼,她将《金斧头银斧头和铁斧头》的故事,略微改了改讲给她听,“那我这里有一个关于斧头的故事。”

她将那个樵夫的故事讲给她听。

“诚实、贪婪、一无所有……”夏晚突然看向祝凌的眼睛,她的眼里仍是带着笑的,像是醉人的美酒,惹人惦念的蜜糖,“真是个好故事。”

“作为回报,我也给小心肝讲一个故事。”夏晚用手支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小心肝带我去佛寺上香,我们两突然走散了,小心肝到处寻我。”

“这时有一个人冒出来,他拦住你,问你在找谁,你说你在找晚晚。”

“然后那人问你,你要找的晚晚,是倾国倾城的晚晚,是小家碧玉的晚晚,还是丑陋不堪的晚晚?”

———这完全就是祝凌刚刚讲的故事的翻版。

夏晚看着她,脸上仍然带着笑,让人摸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小公主,你想要……哪个晚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