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同病相怜(1 / 2)
谢沉被梁大人抓到身前挡箭, 本来是要哭的,但是听见谢老当家的话,连忙又忍住了。
他被举得高高的, 宋皎在一边,跳起来想把他救下来:“谢沉!”
谢沉绷着小脸:“我没事。”
宋皎想要抓住他,但是一直都抓不住,转过头朝谢老当家大哭:“谢爷爷!你快点过来啊!”
一开始还说“他要敢吭一声, 他就不是我谢太冲的孙子”的谢老当家立即软了语气:“好好好, 卯卯别哭, 谢爷爷过来了。”
他稍稍抬起握着弓箭的手,怒吼一声:“阿沉、卯卯, 捂住眼睛!”
谢沉和宋皎用双手捂住眼睛, 谢老当家松开弓弦, 一声铮响, 利箭破风。
下一刻, 宋皎和谢沉就被同时抱住了。
宋皎闻见很熟悉的墨香,睁开眼睛一看,果然是爷爷。
他一看见爷爷就委屈得不行,张开嘴, 本来是要说话的, 到最后就变成“哇”的一声大哭。
“爷爷!”
宋爷爷一把抱住他:“没事了, 没事了,有没有哪里受伤?”
宋皎使劲点头:“有, 好多地方!”
宋爷爷摸摸他的脸:“爷爷看见了,鼻子都流血了。”
“还有这里。”宋皎把脏兮兮的小手、掉了一只鞋子的脚都伸出来,“地窖里面好冷,我都快被冷死了。”
谢老当家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 把谢沉给裹起来,又把宋皎也给拉过来,裹在一起。
“行了,先别跟你爷爷撒娇了,先回家再说。”
“好吧。”
宋皎和谢沉挨在一起,两个人同时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梁大人的发冠上插着一支箭,分明没有伤到他的皮肉,他却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谢沉拉着宋皎往前走了一步,宋皎低头一看,才发现地上有一滩水。
“咦。”
两个人掩着鼻子要跑,被谢老当家一手一个抱起来了。
他转头看向大当家:“老大,你留下来……”
算了,阿沉出事,老大也急得要死,现在不让他看儿子,反倒让他留下来处理残局,未免太严苛了。
于是谢老当家又转过头,朝另一个比较年轻的男人招了招手:“老二,来。”
宋皎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但是和他一起的谢沉喊了一声:“二叔。”
于是宋皎也跟着喊一声。
谢二叔的眉眼也与谢老当家有所相似,只是面白无须。他在谢老当家面前停下,行了个礼:“爹。”
谢老当家颔首:“你留下收拾一下。”
“是。”
谢老当家扭头看了一眼宋军师,特意吩咐了一句:“庆国的人都先不要动,留着等发落。”
“是。”谢二叔应了,又看向谢沉,“沉哥儿受惊了,回去好好休息。”
谢沉趴在爷爷肩头,却道:“区区小事,不足挂牙齿,二叔太小看我了。”
谢二叔笑了笑,又转向宋皎:“这是宋军师的小孙子吧?我都还没见过,快回去睡觉吧。”
宋皎也趴在谢爷爷的怀里,点了点头:“好,谢谢二叔。”
“行了,等回去再寒暄,先去做事。”
说完这话,谢老当家就抱着两个孩子,转身离开。
大当家赶忙跟上去,经过谢二叔身边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二弟,辛苦你了。”
谢二叔笑着点点头:“大哥快去吧。”
那头儿,土匪们已经把马车给牵来了,谢老当家把两个孩子放进马车里。
“哎哟,沉哥又变重了,进去。”
“卯卯轻一点,肯定是刚刚被吓坏了,回去多吃点好吃的。”
“宋军师也请上马车。”
“还有你。”谢老当家拎起小黄狗。
把几个人都安置好了,谢老当家放下马车帘子,接过土匪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吆喝一声:“走!”
队伍缓缓行进,马车里,宋皎和谢沉还窝在谢老当家的披风里。
已经太晚了,宋皎在爷爷怀里昏昏欲睡,刚要睡过去的时候,忽然又惊醒过来:“谢沉,我没有睡着!”
他还以为自己和谢沉一起在地窖里呢,一睡着就没命了,要谢沉监督他。
谢沉和他挨在一起:“我们已经出来了。”
宋皎还有些迷糊:“不能睡着的。”
“那好吧。”谢沉在他耳边问道,“卯卯,辛巴后来怎么样了?”
“辛巴……”
是《狮子王》的那只小狮子,宋皎跟他说故事,还没有说完。
宋皎揉了揉眼睛:“我还没看完呢,等我看完了就告诉你。”
马车很快就停下了,还是谢老当家掀开帘子:“下车吧,大夫都等着了。”
宋军师把坐在自己腿上的宋皎抱下来,把谢沉也抱出去:“来,下车了。”
要下马车时,宋皎扭头看了一眼谢沉,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最后他被谢老当家抱下去的时候,才附在谢老当家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谢爷爷,我想和谢沉一起。”
谢老当家笑着道:“好,一起。”他对上来接人的谢夫人道:“两个孩子就放在一起吧,别分开了。”
谢夫人点头:“是。”
两个小孩被带回去给大夫检查,本来想和谢沉待在一起的宋皎十分难为情:“要脱光光啊?姨姨,那我还是不和谢沉在一起了。”
谢夫人笑了笑,转头让人把屏风给搬进来。
屏风两边,两个大夫分别给他们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谢沉那边——
“不疼!根本不疼,我一点都不怕疼!”
“少主,老夫还没有动手。”
宋皎那边——
“因为我摔倒了,撞到鼻子了,好痛,还在流血吗?医生,我的鼻子会不会塌掉哇?”
“小公子放心,没事的,血已经止住了。”
谢沉脸上的伤是冲上去咬穆时的时候,被穆时甩到地上摔伤的,在地窖的时候,宋皎就给他抹过药了,现在看起来没有那么厉害了。
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一些外伤,大夫用药酒帮他把淤伤推开,又给他喝了一碗定神的汤药,就算结束了。
宋皎这边也差不多,手上脚上有绳子磨出来的伤口,身上还有一些淤伤。只是他肉嫩,看起来也比较厉害。
而且他特别喜欢和医生拉话。
“医生,你好厉害啊,我一点都不痛了。”
大夫低头给他涂药,不自觉也被他说话的语气感染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嗯……”宋皎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嘴巴有点干。”
“那是因为你一直在说话呀。”大夫抬手端起桌子上的温水,给他喂了一口。
宋皎再想了想:“那……我的屁股还有点痛。”
大夫抬眼:“嗯?我看看。”
“那是因为你在地板上坐太久了。”
谢沉从屏风后面走过来,宋皎“哎呀”了一声,连忙把衣服穿起来。
宋皎一本正经道:“你进来要敲门的。”
谢沉摊开手,向他展示周围:“这里没有门,只有一个屏风,不能敲屏风。”
宋皎哽住,他好像说得对噢。
谢沉走到宋皎身边,在他旁边坐下:“你好慢啊。”
“因为我受的伤更多。”宋皎举起自己的手,“这是勇敢的勋章。”
谢沉也举起自己的手:“我受的伤才更多!”
“我的更多!”
两个小孩像小牛一样,脑袋顶着对方的脑袋,要把对方给顶飞。
给宋皎处理伤口的大夫无奈地笑,摇了摇头,拿过毛茸茸的袜子,给宋皎涂好药的小脚穿上,轻轻放下:“卯卯,我去给你端药。”
宋皎和谢沉显然都没有听见这句话,专心和对方顶角,大夫只能一个人出去拿药。
谢沉“嗷”的一声张大嘴,双手做成爪子,做出大灰狼的样子,宋皎被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下,败下阵来。
谢沉高兴地笑了:“好耶,我赢了。”
宋皎当然有些不高兴,瘪着嘴不说话。
谢沉又去拉他的手:“卯卯,别生气嘛,再来一次。”
大夫很快就端着汤药进来了,宋皎飞快地对谢沉说了一句:“谢沉,我们之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谢沉还没来得及回答,老大夫就回来了,他把漆黑的汤药端到宋皎面前:“来,卯卯喝药了,先喝药,然后就可以吃饭了,吃完饭就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宋皎面露难色:“我能不能只吃饭睡觉,不喝药啊,这个看起来好难喝啊。”
“你害怕了。”谢沉笑嘻嘻道,“我刚才全都喝完了,一点都不苦,卯卯怕苦,卯卯胆小鬼。”
宋皎睁大眼睛:“你胡说,我才不是。”
他端起药碗,“毫不畏惧”地喝了一大口,然后脸都变成和汤药一样的颜色。
“呸……好苦……”他苦着脸,“对不起,医生,我没有嫌弃你,但是真的好难喝。”
大夫摇头,佯装叹气道:“唉,刚才少主喝药的时候,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呢。”
宋皎一激灵,也不再抱怨了,双手端着碗,咕咚咕咚开始喝药。
喝完了药,宋皎一抹嘴,极力忍住想吐的感觉:“我也喝完了……”他抬头看看谢沉:“我要把碗舔干净!”
大夫惊恐地把药碗从他手里夺过来:“大可不必,大可不必!休息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天都快亮了,大夫也没敢让他们多吃东西,就让厨房做了两碗蛋羹,看着他们吃完了,就催他们去睡觉。
宋皎拉拉谢夫人的衣摆,抬头看着她:“姨姨。”
“嗯?怎么了?”
谢夫人蹲下和他说话,宋皎用双手拢着嘴巴,和她说悄悄话:“姨姨,我想和谢沉一起睡。”
“我当是什么事情呢。”谢夫人戳了一下他的额头,“行了,去睡吧。”
谢夫人让人把房间里的屏风搬出去,把两个孩子送上床铺,盖好被子。
“娘亲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情就喊娘亲。”
两个人异口同声:“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