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麦饭很容易做, 哪怕不会烹饪,只摘了槐花放在嘴里,也是甜滋滋的好吃。
林春燕在槐花里加了一些面粉,搅拌均匀, 直接上锅蒸熟, 再配上调制好的料汁, 就能直接吃了。
每年这时候,外面总淅淅沥沥下了雨, 林春燕把屋门关好,听着丁零当啷的雨声, 慢慢打了个哈欠。
“早些睡吧,明个一早咱们就去上山, 肯定有蘑菇钻出来。”
“再过几天,野菜怕也不能吃了。”
虽然紧赶慢赶,可春天还是过的很快。
“是得多摘些, 再做成干菜来。”
林春燕没着急睡觉, 拿了荆条出来, 打算再编几个小筐子。
因为没有袋子,小筐子就十分的好用, 装野菜,装吃食都能。
“再编个大的箅子,等过几天了,摘些花晒成花茶。”
荆条左一下, 右一下, 很快就编成型。
林桃红和王英娘就在她的身边, 姐妹三个边说边干活,烛灯摇曳, 把她们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再打了几个哈欠之后,林春燕才吹了灯睡觉。
雨声噼啪噼啪,偶尔夹杂着风声呼啸而过,屋里被衬得更加温暖。
清明节过后,那船上的一群伙计又来林春燕这铺子里吃东西,这些人要了寒食面或者寒食粥,再配上一两个青团,也能吃得饱饱的。
倒是没有人不舍得买青团,货郎们卖的虽然便宜一些,但他们来的路上就已经看了那些个青团,还有人买了两个尝味道,个头小不说,里面的馅儿也不好吃。
这么一算,还是林春燕这里的青团更便宜一些。
这几天他们时常就会过来吃饭,林春燕和他们一些人也混的熟了,难免就问起他们这船什么时候要走。
皮子叹了口气,有些不舍得离开,“怕是快了呢,我看管事的已经开始清点起东西来。”
老许他们自然也不舍得离开这里,虽然成日里在外面吃东西花的要稍微多一些,可他们一年到头也没多少这样的机会。
林春燕就问他们:“也不知你们这船只在咱们这条河上跑,还是也去别的地方跑?”
大家都只当林春燕是好奇,纷纷开口,“这都需得听主家的,不过自从我们上船之后,多数还只是在这一条线上跑。”
林春燕就有些失望,她来到这里之后,倒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他们这个码头又处在哪个位置?
那皮子是个机灵的,听出了林春燕话里的意思,“小娘子,可是要买些什么?”
林春燕朝他露了一个笑容,“倒也没什么急用的,只是想着买些海货,不知道能去哪里找到?”
一听是这个,大家就七嘴八舌说了起来,“这海货多了去,不过大部分都直接卖给铺子里。小娘子要是想买的话,只在码头上等着,也有人会卖些散货。”
林春燕成日里在码头上摆摊,倒是不曾注意这许多,听了之后,回头就拜托了船夫,让他帮着看这些。
船夫知道她是个爱钻研吃食的,就问她要哪一方面的东西,“我倒还真见过几个,只是那时候不知道你要买,就没过来同你说。”
林春燕听了更是后悔不已,“我只知成日里做饭,倒是不知道这往来的船上还卖些散货,也就只买过些海带这些。”
又回答了船夫刚才的问题,“别管是什么,干菜,果子各种海鲜,只要是能进嘴的我都要。”
船夫就笑了起来,“这你且放心,回头我同老于他们都说上一声,只要谁在码头了,看见了就同你说一声。”
林春燕这才谢过,想着他们这码头南北船只都有,要真有船带了各种东西来,倒是不愁做吃的东西来。
春天里的鱼又重新多了起来,上次林桃红去下了一篓子鱼回来,他们直接炸了吃。
这次回家,林春燕也去捞了些。
她打算做鱼酱。
将新鲜的鱼洗干净之后切碎,锅中放些猪油,把花椒八角等调料放进去煸炒出香味。
切碎的鱼这时候放进去,再把她做的酱放进去一些,炒香就能关火。
鱼酱做起来简单,可用来拌饭或者卷进馒头里,都能吃上许久。
“吃上这个,又想起咱们那时候弄的蟹黄酱了,可惜早早就吃完了。”
蟹黄酱总共也就弄了两罐子,一罐子还送给了胡小郎君,他们省吃俭用,剩下的那一罐子也很快吃完了。
不过这鱼酱的味道也很美。
林春燕吃的很满足,想着改天可以烙了那种山东小煎饼,里面裹了酱和小葱,一定好吃的很。
想着有好吃的,人都放松下来。
管事的把货装好之后,就来林春燕这铺子里吃东西,把各色的菜都点了一遍。
再不吃,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到了。
又说起能打包的东西来,“可惜夏天不耐放,不然像之前那时候,多少都能带一些上船。”
那腐竹和豆干却是能带,再来些咸菜下饭,把瓦罐小酥鱼带上两罐,管事的才算满意。
林春燕给他装好之后,又把才做好的鱼酱拿出来,“这却是能储存的时间长一些,只是价格略微贵。”
管事看见之后大喜过望,“这真是再好不过了,以后就是在船上飘着,也能拿到这拌饭来吃。”
他们这些管事的油水虽然足,可不照样是在船上苦熬着,有时候好多天碰不到码头,或是为了赶时间,十天半个月的都下不了船。
“小娘子这里可还有其他的方便携带的吃食?不管是什么咸的辣的,只管都拿了来。”
林春燕想了想,又把橡子粉拿出来,“不知道能不能喝得惯,这东西也能用来充饥,且携带非常方便。”
管事的先让林春燕帮着给冲了一碗,喝到嘴里之后有一股淡淡的果冻豆腐的味道,就知道怕是一样的东西。再加上里面还上了一些果仁,吃起来倒也有滋有味,就点了头,“这有多少就给我都装上,我全都要了。”
这橡子粉在他们这里卖的不是很好,林春燕就给他装了三罐子,才把管事送走。
这一条船走了,很快又有新的船来,码头就是这样,没有永远停靠的船只。
林春燕一时之间也有伤感,被段夫子唤了了几声才收回思绪来。
“夫子,可是有事?”
段夫子就把他不明白的地方拿出来,“这是如何算的这样快?怎么它加它就能直接乘起来?”
段夫子自觉他十分的有天赋,虽然科考不顺利,但是他做的诗,可是让很多人都称赞的。
如今就算不愿意再动笔,也仍然有一身傲气在身。
来这里当账房,内心里也觉得是屈尊降贵了,不过是为了那月例银子和口腹之欲。
想着想着,段夫子就觉得自个活成了曾经最看不起的那种人,哪里还有曾经的一身傲骨。
可实在是生计所迫,总不能让自家的妻儿老小都跟着喝西北风。
这样傲气着,谁知前段时间每日的账对完之后,林春燕只需要看上几眼,就能看出来他哪里算的不对,让他大吃一惊。
一开始只当林春燕天赋异禀,是这方面的天才,他也认得几个好友,都是算术这方面的奇才,文章做得不怎么样,但算术学的很快。
可算数,只能算是杂学,在科考中没多少用处,一般也没人去钻研。
后来才知道,这林春燕有特殊的计算方法,还交给了他们家那王英娘,算起什么账来都又快又好。
段夫子不信邪,特地从书上找了难题出来,让林春燕心算了去。
林春燕看着这些熟悉的题,只微微笑了笑,很快就说出了答案。
这边段夫子连题目都还没看明白呢,等他算完,林春燕早不知道去了哪里,再看给出来的得数,竟然和他的一模一样。
段夫子这才放下身段,去问了林春燕。
林春燕倒觉得这段夫子也是个有意思的人,说他清高吧,可他偏偏又很世俗,说他世俗吧,可骨子里永远带着一股傲气。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个独特活下去的方式,听了段夫子那别扭又好奇的话,林春燕直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把她怎么算的说了出来。
段夫子像是听到了什么震惊的事情一样,按照林春燕教的法子算了一遍,竟还真的算出来了,且比他打算盘还要快。
段夫子学会之后,日常算账的时候就忍不住总拿林春燕的法子来算,有时候算不对了,还要去找林春燕问明白。
这些事情他自然都告诉了温夫子和余夫子,这两个人也都是正经学过九章算术的。听了段夫子的话,只以为他说大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