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2 / 2）

她枕到周瑾行的大腿上睡了会儿回笼觉。

马车里宽敞，身上盖着羊绒毯，男人坐着当她的枕头。

连日来熬夜守灵缺觉，温颜睡得极沉。

周瑾行垂眸打量她的睡颜，五官还未长开，有点点婴儿肥。

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他的指腹粗粝，手掌比她大许多，指骨充满男性力量。

那手能执朱笔，能握利剑，能轻而易举拧断她的颈脖。

同样，也能温柔亲昵。

大部队在来皇陵时缓慢，回去则要快得多，一些乘坐马车，一些骑马回城。

连日来操持丧事，玉阳好不容易轻松了些，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王驸马给她捏腿松松筋骨。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阳忽然道：“七郎那小子，铁树开花，实属罕见。”

王驸马愣了愣，说道：“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玉阳睁开眼睇他，“有屁就放。”

王驸马严肃道：“公主与圣上姐弟感情甚笃，这原本是好事。

“可是公主屡屡插手后宫之事，圣上能容忍是他的大度，倘若他不想容忍了，那便是公主的过错了。”

这话玉阳听得不高兴，不客气道：“你莫要拐弯抹角。”

王驸马指了指外面，“公主自己也瞧见了的，圣上与温淑妃共乘，就表明了偏爱。

“依我之见，中宫皇后多半是要扶温淑妃上位的。

“公主却还一门心思想塞女人进后宫，若圣上领情还好，若是不领情，你这不是得罪了俩吗？”

玉阳皱眉。

王驸马继续道：“以前因着许太后的因素，圣上忌惮外戚干政。

“可如今君权尽数在圣上手里握着，只要他一个不乐意，甭管你温家李家，说灭就灭。

“像这回的齐王府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若是要办温家，无非是摁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故而我大胆猜测，温淑妃能得圣上欢喜，定有过人之处，公主就莫要去瞎掺和了，省得得罪人。”

听了他的分析，玉阳忍不住戳他的脑门，“你何时也长脑子了？”

王驸马讨好地笑了笑，“这不都是公主你教的吗？”

玉阳“呸”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让我跟温淑妃走近些，省得惹人嫌？”

王驸马：“待孝期一过，这事肯定就有苗头的。”

玉阳没有吭声。

他或许说得不错，此次在灵堂里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温淑妃的排面是给足了的，给的是正宫的待遇。

若没有周瑾行的示意，下头的人断然不敢出这样的错来。

玉阳的心情一时有点复杂。

那小子居然好这口。

啧，老牛吃嫩草。

不过想想自己，好像也喜欢十八岁的嫩小伙儿。

回到宫里后，下午温颜又睡了半天，直到傍晚时分才缓过劲儿。庖厨备下的膳食皆是素食。

三个月的孝期都是吃素，包括朝廷官员用的公厨，至多能见一见鸡蛋。

这三个月禁嫁娶，禁任何喜宴。

周瑾行更不消说，就算上朝都会穿孝服。

出殡后没过几l日就到了上元节，因着国丧，佳节那天城里没有烟花炮竹。

若是往年，中秋和上元节那天城里最是热闹。

会取消三日宵禁，小摊贩们晚上出夜市，烟花炮竹炸个不停，花灯眼花缭乱，那叫一个人山人海。

今年则清清静静。

孝期各种禁令，温颜不敢打麻将，外头的烟花柳巷也禁了声乐，日子跟往常一样无聊，无需多叙。

眼见下月初九就是春闱，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礼部。

大梁每三年一次会试，会试意味着朝廷将有新鲜血液填充进来。

周瑾行非常重视科举。

当初为了给天下读书人开辟一条上升的通道，大刀阔斧改革科举制。

彻底屏弃世家大族举荐制的弊端，让真正有才能的人有机会走到金銮殿上。

系统009在这个时候给温颜提了醒，说她升级的机会来了。

就在春闱会试上。

将会出现一颗冉冉新星。

温颜一下子来了兴致，问道：“我棉花都还没种下地呢，就有机会提升等级了？”

系统009：“有的，宿主你找机会走一趟皇庄，了解一下周边老百姓的赋税，咱们先想法子把大梁的人口增长率拉上来。”

于是温颜听了它的建议，去了一趟乾政殿。

周瑾行正跟礼部尚书说起春闱一事。

温颜去偏殿候着，钱嬷嬷送上牛乳茶。

这时地龙供暖已经停止，外头阳光灿烂，殿里却还冷飕飕的，烧得有炭盆取暖。

不得不赞一下钱嬷嬷的好手艺，那牛乳茶的口感醇厚香浓，只有一点点甜度。

温颜用了两碗才作罢。

在偏殿等了近半个时辰，礼部尚书才出去了。

黄内侍前去通报，周瑾行捋了捋宽大的袖子，做了个手势。

温颜过来拜见，同他说起想去皇庄看看那边的情形。

周瑾行挑眉，说道：“你那白叠子不是要二月才育苗么？”

温颜忽悠道：“妾想先过去瞧一瞧，待到出苗移栽后再看情形。”

周瑾行倒也没有阻拦，只道：“朕这些日不得空，你自行过去，让禁卫军护着便是。”

温颜高兴道：“那妾明日就走一趟，至多两日就回。”

周瑾行点头，“莫要在路上逗留。”

得了他的准予，次日一早温颜就由禁卫军护送着去了一趟皇庄。

初春万物复苏，燕子回归，枯树抽芽，一切变得生机勃勃。

城里格外热闹，因为天南海北的读书人都往京城赶，参加三年一度的会试。

温颜出行非常低调，外头看来只当是某位官家娘子出行。

跟随的禁卫军也都是便衣。

偷偷掀起车帘观望的采青忍不住说道：“官道上好多人进城。”

程嬷嬷：“二月初九春闱，天下学子都往京城里奔前程，人自然多的。”

温颜冷不防道：“什么时候女郎也能像他们那般奔前程就好了。”

程嬷嬷失笑，“女郎怎么能像男儿那样抛头露面呢？”

温颜：“话可不能这么说，窦医官不就挺厉害的？还有之前状告苗家的李氏，经商也极有手腕。”

程嬷嬷现实道：“可是像她们那样的人少之又少，一百个里头都挑不出一位来。”

这话温颜没有反驳，毕竟大环境在那里。

但是想想现代社会曾经的独生子女政策，对女性是利好的，至少她是政策的受益人。

因为一个家庭只能生养一个孩子，导致所有资源都会倾注给独生子女。

甭管男女，得到的教育和生活条件都是最好的。

在这样的良性土壤滋养下，培养出一大批优秀的女性。

她们眼界开阔，因为大环境的包容，不再局限于自身，敢于表达自我，像男人那样去拼搏前程，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尽管时代还残留着许多老一辈的偏见思想，但女性力量的崛起是不争的事实。

温颜无法跟程嬷嬷继续说下去，两个不同频的人是没法说到一起的。

倒是系统009非常乐观，说道：“宿主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去一点点改变这里，虽然不能像现代那样，但只要有人带起头来，它总会越来越好。”

温颜：“借你吉言。”顿了顿，“要在封建体制里开出一朵花，可不容易。”

系统009：“你得像女王武则天学习，她当政的时候，唐代女性的地位是非常之高。”

温颜失笑，“那我得先走郑惠妃的路死男人。”

系统009：“倒也不必。

“周老板这人其实有点意思，他当年能任用没打过仗的豆腐郎和铁匠，可见是有点癫的。

“还有掖庭搞事的时候，他没有诛杀那些罪奴，反而赐封窦春生，可见其胸怀。

“他就是个怪物，你可以用封建眼神去审视他，毕竟他生长的背景是封建制。

“但你也可以跳脱这个局限去审视他，因为他有时候也会打破陈规。”

听了它的说法，温颜倒也没有反驳。

从去年穿越过来到至今，她跟周老板接触的时间也算长了，至少到目前看来，她对这个男人是不反感的。

一个掌握着绝对权威的男人，一个受封建体制父权熏陶的男人，不论哪方面，对她都是绝对碾压。

虽然她经常露出打工人的吐槽，但总的来说，周老板对她还算得上尊重。

忽然听到账户里传来掉金币的提示声，温颜进账户查看，她已经对掉钱有免疫力了。

不过看到因为抽盲盒被冻结的那五十万金币，她心里头还是不大爽。

什么狗屁甜蜜假期。

温颜：“我看着那个盲盒只觉得碍眼，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它搞掉，哪怕让我损失五十万金币都行。”

系统009：“这个是没法关停的。”

温颜无语。

系统009脑洞大开，冷不丁说道：“我其实有一种奇怪的推理。”

温颜：“？？？”

系统009：“先前我们不是讨论过这个盲盒是要走柏拉图攻略周老板吗？”

温颜：“所以？”

系统009：“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孝期过后周老板肯定要被文武百官催促立储，上次他试探过宿主，如果他真有这种想法，肯定会攻略宿主给他生养子嗣。

“这个时候咱们就从主动变成了被动。

“先前是你想法子攻略他获得盲盒成功，赚取另外的五十万金币。现在转变成他来攻略你，想你替他生崽。

“宿主明确表示过没有这个意向，他当时是尊重你的。

“但他是周老板，是一个执行力非常强的男人，一旦起了心思，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温颜面无表情，“所以呢？”

系统009：“为了让你给他生崽，他一定会耍手段诱惑你，比如现在非常支持你种棉花，就是一种变相的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