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澜半跪在冰面上, 大口地喘着气，又谨慎捂住了口鼻，试图压过此时的生理反应, 小口小口地呼吸，给自己最有效的恢复。

很累, 累得想躺下, 不想动。

耳畔只有很简单的几个掌声, 不再是曾经的山呼海啸, 手臂感知到的温度也依旧很低, 没有了万人齐聚带来的暖意。

丛澜想，我还是需要观众的。

哪怕直播中人声鼎沸，她的身边也只有安静寂然。

她有点不适应。

哪怕这个赛季都如此, 她还是不适应。

从冰上趔趄站起, 丛澜稍缓心神, 转而向着四周行礼致谢。

于谨在挡板外紧盯着她, 根据对丛澜的了解, 孩子可能这个时候眼前都要发昏了。

所以等到她滑向出入口，于谨迅速伸手扶住了她。

挡板这里的口子都没开，他伸手时要往内探近许多, 姿势别别扭扭的。

丛澜抓紧了那只手臂, 半闭着眼睛, 顺着于谨的力道被带动着往门口滑去。

还好，这个方位不是开合后的门板, 而是最顺畅的那一边, 否则丛澜要略拐一下绕开门板的遮挡, 再滑到正确的位置。

茱迪扶住了她的肩膀。

“辛苦了辛苦了。”教练几乎是拽着她出去的。

被按在了KC区的沙发上，丛澜低头闭眼, 突然的耳鸣让她听不见身边的动静。

于谨拧开了水瓶，茱迪将丛澜的外套拢好。

丛澜抬头，接水的时候手臂都在抖。

于谨利索从纸巾玩偶里掏下面的吸管，弄好后递给丛澜：“别拿了，直接喝。”

她需要快速补充能量。

水不是纯净水，里面加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味道还行，柑橘的混在一起也凑合。

直播的镜头在放4A，因为是人类首个国际赛里的4A，所以WINGS给了它最长的展示时间。

不是WINGS自愿，是导演专门调整的。

远镜头、近景、起跳和空中和旋转，最后再来个冰刀特写，结束了以后搞一下空中停滞360°无死角欣赏，静态换角度之后接动态条件下的换角度。

愣是纯欣赏了一分钟。

如果不是考虑到时间限制，对这个4A，恨不得再拆分了细节重新回放N遍！

就这，观众们在切了镜头给4F3T时，依旧爆发了不满。

【不是吧这就切了？】

【再给我看一遍啊烦死了你们这群人】

【不能纯欣赏十分钟吗？就这么急着投胎吗？】

【WINGS这个多角度慢放我看八千次都不烦】

【看到了吗，如果技术回放是真技术好技术，大家并不会觉得时间长】

骂ISU的机会是真多啊，这个时候都能逮住它。

以前技术回放要么遮遮掩掩，不给细节不给能看清错漏的角度；要么纯粹想要拖延时间，为现场出分收拾烂摊子。

导演也难啊，本以为是个随便的工作，没想到还能发挥这么重大的作用。

虽然都是挨骂的行为。

等到了这个4A，别说一分钟了，再继续放下去都不会有人质疑是为了拖延时间让裁判给丛澜压分！

WINGS，就是这么值得信赖。

丛澜在短暂的休息后，也没回过来多少力气。

她的训练比这种时候累的，有很多，但再多的训练也没办法替代比赛的紧张。

紧张会消耗大量体力和心神。

丛澜参加比赛同样会紧张，她只是把这份情绪转化得很好而已，并不是毫无所觉。

以赛代练，代的就是聚精会神，比训练的效果要突出。

丛澜看了一眼分数：“哇。”

于谨还在观察她的状态，没留神现场已经出了分。

茱迪也是，正扯纸巾给丛澜擦汗呢。

“啥？”俩人呆呆地顺着丛澜仰头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