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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2 / 2)

它兴奋地围着小狗车转了一圈。

钻到前面的绳子下,把自己套进去,然后咬着曲渡边的衣摆。

曲渡边无奈道:“大黑乖,我都长大了,你拉不动啦,而且轮子也坏了。”

小狗车已经退休,左轮裂了一角,也算是功成身退。

大黑听不懂,但能从曲渡边的表情中窥探几分,它有点焦急的呜呜,呜呜声越来越大,最后坐在地上摇尾巴,就是想让他上去。

曲渡边沉默片刻后,“你会走得更快,不想多陪我几天吗?”

大黑:“呜呜。”

曲渡边深吸一口气,随后抄起小狗车,飞速跑向后院:“郭娘娘!快!帮帮忙!!”

郭贵人:“怎么了怎么了?”

曲渡边语气郑重:“麻烦郭娘娘快点修好轮子。”

他把小狗车放下,“这里,补好也行。”

“怎么突然……?”郭贵人微微一愣,想起什么似的,“是不是大黑?”

曲渡边叹了口气:“老人家,不好哄啊。”

郭贵人:“要多久?”

曲渡边:“越快越好,最好是在天黑之前。”

“天黑之前我恐怕不行,”不等曲渡边失望,郭贵人微微一笑,“此事还需大家一起帮忙,我只负责塑性的话,半个时辰。”

曲渡边眼睛一亮:“好!”

他借用了下郭贵人的铜锣,纵身一跃,飞到顺宁宫的屋顶上,铛铛铛的一敲,满宫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一级戒备!一级戒备!顺宁宫大黑近日申请永久离宫,需要小车一辆!”

“大家不忙的来后院帮忙,让咱家大黑快乐退休,郭娘娘需要做一个轮子!”

“呼叫宣娘娘!”

宣妃撸起袖子,“来了!”

织仪:“我也来了!”

叶小远:“在这儿。”

几嗓子就把他们喊来了后院,找木头的找木头,找锉刀的找锉刀。

郭贵人把袖子束起来,干净利落,大冬天的,大家在院子里忙活出了一身汗。

“这一块,小七你用刀顺着我画的纹路剜掉。”

“好。”

曲渡边运了内劲,和宣妃一样动作飞快。

他自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第一次这般使用内力,是用来做木匠的活。

郭贵人把原本的轮子拆了下来。

大黑趴在地上,默默看着他们干活,似乎是知道他们在修小车,尾巴轻微甩着。

太阳稍微偏西,大黑打了个哈欠。

曲渡边心中一紧,加快动作,最终收尾的时候,郭贵人把轮子成功安装在小车上,并且顺利拉动的时候,大家都发出欢呼的声音。

“修好了!”

他们看向大黑。

大黑努力站起来,抖抖毛发,一步步走到小狗车面前,主动钻到绳子下,拉着小狗车往外走。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曲渡边帮它把小狗车抬了出去。

大黑扭头看他。

曲渡边跨步坐了上去。

他总觉得自己跟前几年没有太大变化,但是从前能装两个他的小狗车,现在只坐他一个,就很拥挤了。

曲渡边暗暗用内劲吊着,不把全身重力都压在上面。

宣妃、郭贵人、织仪和叶小远,站在宫门口看着他们。

曲渡边扬唇一笑:“我跟大黑出去玩啦!”

他大声说:“大黑!咱们走!”

他没说目的地在哪里,但是大黑已经小跑了起来。

它速度比从前慢了很多很多,可还是那么稳当可靠,当初曲渡边一眼在犬舍中挑中它的可靠。

守着宫门的宫人们有的还是那一批,在小狗车到来之前,就把门槛挪下来,有的换了新的,曲渡边就远远大喊叫他们挪门槛。

大黑一路通行。

没有目的地。

它把曲渡边陪它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走了一遍。

最常去的学堂、紫宸殿、练武场、他跟六六经常待的练武场后面的大树、还有宫城上他第一年看烟花的地方、兽园外靠近先祖牌位宫殿,曾经被鸵鸟亲吻的宫道……

欢乐,苦闷。

一帧帧,一页页。

曲渡边看着大黑奔跑的背影。

恍惚间觉得时光开始倒流,像是大黑在努力帮他追逐过去的童年时光。

他们绕了很大一圈。

最后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七殿下坐着小狗车满宫乱窜,但是没有一个人阻拦,崇昭帝听罢此事后,也只是沉默几秒,叹了口气:“吩咐下去,不要拦着。”

走完所有他们去过的地方之后,曲渡边已经察觉,大黑快力竭了。

但是这家伙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也是犯倔,就是不停。他没有强制大黑停下,他尊敬大黑表达出来的想法和坚持。

最后重新回到顺宁宫的那一段路,大黑长啸一声,猛地开始冲刺。

它似乎回到了巅峰状态。

曲渡边十分给面子,高声呼喊:“大黑好棒!你是最厉害的五黑犬!”

大黑威风凛凛,似乎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加速。

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只有顺宁宫宫门口暖黄色的灯,照亮着门口灰色的地砖。

大黑稳稳当当停在门口。

曲渡边跳下小狗车,往后退了两步,坐在门槛上,朝它招手,“来,大黑,我们回家。”

大黑看了他很久,似乎是在走和不走之间做选择。

要是留在这里,它死掉后的会不会招来天敌,给两脚兽幼崽带来威胁?

最终,它还是妥协于两脚兽幼崽眼中的恳求,从绳子下钻出来,一步一步,走到曲渡边面前,然后整个身体脱力半倒在曲渡边怀里。

曲渡边:“好大黑,咱们回家了。”

他抱着大黑,一下一下顺着它脑袋上的毛。

“身上的毛都跑乱了。”

他整理着大黑乱糟糟的毛发,整理的很仔细,他一边整理,大黑的气息就一边弱下去。等他整理完,大黑的尾巴缓缓垂落下来,再也不动了。

曲渡边手指一顿,然后轻轻拍拍它的头。

“你食言了大黑,今年的元宵,你还是缺了席。”

他把下巴压在大黑脑袋上,有滴泪没入它的毛发中。

“好吧,顺宁宫大黑因寿终正寝,申请永久离宫,组织已经批准,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