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2 / 2)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勉强往前一靠,一只手捂住了夏赴阳的嘴。
他手冰凉,凉的夏赴阳好像也被冻住了。
几秒后,曲渡边的手才放下,下巴压在夏赴阳肩膀上,“……打太猛了,就累了,睡会儿。”
说完,他彻底安静下来,陷入了昏迷。
夏赴阳深吸一口气:“…我带你回营地。”
他脱下身上的披风,聊胜于无的披在曲渡边身上,然后把人背起来。
走到吉日格拉面前的时候,夏赴阳声音淬了冰:“就是你伤他至此!”
吉日格拉:“????”
夏赴阳一脚把他踹飞了数米。
吉日格拉眼前一黑,一腔怒气和郁气堵在胸口,也晕了过去。
拽着吉日格拉会影响前进速度,夏赴阳看也没看昏迷的北疆王,背着人飞快离开。
没多久,就和叶连泱等人汇合。
叶连泱脸上的笑还来不及绽开,看见他们这连体造型后,神色直接冷了下来,拔腿跑过来:“老大!!”
“老大这是怎么了?”
夏赴阳:“重伤,我回营地。”
“北疆王在后面,昏迷了,你让人把他也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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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的随军医生对主将的情况束手无策。
夏赴阳下令连夜出发回城。
因为他们并没有提前说自己回来,所以中一城的守城士兵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揉揉眼,发现确实是自家两位将军回来了,连忙兴奋高喊道:“夏将军和殿下回城了!开城门!!”
他们还发现了被锁在战俘囚笼里面的左贤王和昏迷的吉日格拉。
这代表着北伐的彻底胜利。
即便是深夜,消息也迅速在城中传开,热闹的欢呼声一阵接一阵。
可很快。
主帐就传出殿下追敌,交手吉日格拉,擒了北疆王之后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
整个城池的还没完全燃起来的兴奋的火,眨眼就被破了一盆冰冷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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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内。
曲渡边盔甲尽去,内衫半解,身上满是银针。
少年身上没有新伤,其余深深浅浅的疤痕都是之前战斗时候留下来的痕迹,陈横在身躯上。
他不大喜欢看身上的疤,天热的时候,也穿长衫遮住,此时倒是露了个彻彻底底。
夏赴阳、叶连泱等人围在帐中,心神紧绷,等着军医的诊断。
军医的手指一寸寸摸过他四肢的脉络,越摸,他眉间打的结就越死,摸到最后,竟不忍再继续了。
小将军的经脉……
夏赴阳:“大夫,如何?”
军医收回手,叹了口气:“气息弱,可性命无虞。”
夏赴阳心神稍微一松。
“但是,真气运行的经脉断绝,内力尽散,筋骨受损,往后不仅再也不能动武,甚至站久了,双腿会有刺痛感。”军医说完补充的话。
他每说一句,营帐便沉寂一分。
等他说完,营帐内的氛围已经是死一般的安静。
夏赴阳没来得及舒出来的那口气,冻僵在身体内。
“……我不信。”
他看向床上安静躺着的少年,再次重复一句:“我不相信。”
叶连泱急道:“对啊,老大只是出去追了北疆王而已!他功夫这么好,怎么会变成这样??”
军医:“便是天王老子来了,殿下也是这般状况,将军,你抱着殿下一路过来的时候,应该给他输了自己的真气,难道感觉不到他已经吸纳不了了吗。”
夏赴阳呼吸一窒。
他一路护着这人从草原驻地赶回,怕他冷了,输了些真气没有得到反应,还以为是他经脉里的内息在跟吉日格拉交手的时候耗尽了。
路上隐隐觉得不对,可是他根本就没敢深想。
夏赴阳往后退了半步。
巨大的荒诞感一点点吞没了他。
这不对。
根本就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不知道自己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神思和身体好像完全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
他听见自己问:“何故如此,可是重伤?”
军医犹豫了几秒:“未发现其他异样,经脉应也是受到冲击所致。在下的医术水平便到这里了,或许换了更好的大夫来,殿下的伤势还有挽救之机。”
夏赴阳点点头。
“知道了。”
他平静的看向叶连泱:“看好他。”
叶连泱:“将军,你去哪?”
夏赴阳:“整个北疆和边境最好的大夫是羊冲花。”
羊冲花不出山,但他要把人带回来。
军医急的跺脚:“可是羊大夫不出山,而且侯爷还在那里啊……!”
夏赴阳速度很快,转瞬消失在漫天飞雪里。
军医站在帐篷外,心再次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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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
骂骂咧咧的老太太羊冲花被抗进了中一城。
紧接着,被治了一半的徐劲和乙十二一起进了城。
一众祈求的视线中,羊冲花愤愤的扎起袖子,看了下眼眶发红的夏赴阳,又看向床上昏迷的少年,“……看在你们两个彻底平了战乱的份上。”
她开始施针。
羊冲花的针并非银针,而是一种似金似骨的针,她似乎也有内力的底子,动作行云流水,走针后针尾震颤。
片刻后,她沉吟道:“确实是真气经脉断了,淤堵之气弥散到行走所需的骨骼经络,处理不好,会影响行走,走时腿骨如针扎。”
“断裂的原因是内息突然暴涨,经脉丧失韧性,才至于此。”
但是一般来说,常年习武之人的经脉韧性都不错,突然暴涨一次,不至于突然断掉。
她又割开曲渡边手腕走气的经脉,验了下血。
并没有发现中毒迹象。
羊冲花将自己的分析说出来,然后补充道:“当然,不排除他经脉天生缺乏韧性,与人交手,逆境绝杀,容易爆发使得经脉断裂。”
“也有可能是这约莫一年来征战太多,消耗太过,最后交手的对手内劲太霸道,暗劲浸体,才毁了他。”
“长时间治疗,或许会和正常人差不多,但是再多……”羊冲花摇摇头,“我也无能为力了。”
徐劲听罢,忍不住拉着乙十二出去。
他们到了旁边的帐篷里。
徐劲压低声音问:“你不是说小乖其实没事?怎么羊大夫的医术还查不出来真假??”
乙十二跟他说,京城现在对小乖来说是一锅沸腾的油,风光无限回京,等他的就是无数明枪暗箭,不如装伤躲一阵,在最鼎沸的时候平稳渡过去。
等舅舅安然回来后再说。
没有人比徐劲还知道功高盖主的滋味。
当时听完乙十二说的,他沉默了很久,才长长叹了口气。
“小乖是察觉了什么吧,才提前布置。”
乙十二点头:“行军作战期间是有蹊跷,我正在查。”
徐劲:“查什么,不能跟我说吗?”
乙十二道:“殿下说,您现在不能劳神,一切有他,您只要等着治好身体,和乌老夫人团聚便可。”
“远离京城,此事暂时还未查清。殿下还说了,他是担心您身体,才提前告知,但是这件事背后不知道有多深的水,莫牵扯旁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徐劲提前被乙十二告知了才半日,夏赴阳就冲过来把羊冲花抗走了。
因为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徐劲稳得住。
但真等到看见了,还是会急:“他可说了什么时候会醒?”
总得等人醒了,他亲自问过确定之后,这颗心才能彻底放下来。
乙十二摇头:“应该不会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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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渡边确实没昏睡太久。
摧筋断骨模拟到了最后,就差第三阶段的论文没提交了。
模拟器按照曲渡边先前的设定,将他的身体状况持在经脉断绝,并且真实值全部归零,所以他现在身体并不疼。
祛除掉负面影响后,他的意识就从深度昏迷中苏醒了。
曲渡边在脑海中看了下模拟器的时间,他大概就睡了一天半的样子。
现在应该是上午。
按照原来的计划,他吩咐六六了,提前跟外公说,避免引起外公的心神翻涌。
昏迷前他还跟夏赴阳说,是他打太猛。
摧筋断骨彻底毒发后,是检测不出来毒素的,所以他们现在应该会把他的伤势归咎于和吉日格拉的打斗上。
吉日格拉是现阶段的完美背锅王。
如此,他安然回京,便可隐在暗处,看看背后翻云弄雨的到底是哪只手。
等查出来实情,再根据那时情况做决定。
他脑中细细过了一遍自己的计划,确定没有遗漏,才缓缓睁开眼。
夏赴阳一直守在床边,床上的人一有动静,他立马就发现了。
“小七!”
“你醒了?羊大夫——”
他声音激动,跑到外面大喊了一声,紧接着又跑了回来,握着曲渡边的手,“小七,哪里疼?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床上的少年有点茫然的睁大了双眼,双目无神。
曲渡边再次看了下脑中模拟器的时间,确实是上午,白天。
他也能听见夏赴阳噔噔噔跑出去又跑进来的声音,就在他身边。
曲渡边眨了下眼睛,眼前还是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