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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1 / 2)

床上躺着的青年沉默的时间太久了, 久到足够所有人察觉到不对劲。

床边围着的几人渐渐安静下来,彼此对视一眼。

风恪看着连慎微平静到没有一点波澜的眼睛,心里忽的涌起不好的预感, 他低声问:“怎么了?”

只有三个字,嘴型好分辨。

连慎微轻轻眨了下眼睛,嗓子里发出的第一个音节低哑怪异, “我……”

他顿了下:“我好像听不见了。”

像是怕他们担心,青年勉力露出一个带着安抚性的,却苍白无比的笑。

风恪心不住的往下坠。

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

除了最开始的片刻愣怔,连慎微很快接受了自己听不见了的事实。

他适应的比所有人以为的都要快, 话也变得很少。

仇澈最终还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风恪不告诉他,他拿剑逼问出来的, 两人差点就打起来。

“现在你都知道了, 他自己非得要这样和你打, 我能有什么办法?把连伯父和他阿姐请出来揪他耳朵吗?!”风恪案上摆了一堆药材,语气极其暴躁。

他勉强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全说了,剩下的你去问他吧。老仇,你要是觉得愧疚或者心里难受, 那倒也不必, 我看他和你交手的时候开心快活得很。”

“说真的,这十年,我看着他一点一点从连瑜白变成连慎微, 身体也慢慢坏了, 作为发小, 我心里不难受是假的。”

风恪絮絮叨叨的说着, 语气也低落下来。

“他能真正高兴的时间, 太少了。”

连慎微很讨厌别人对他的怜悯,可是在风恪看来,他真的很可怜。

是个被迫长大的,孤独的大人。

仇澈安静许久,才道:“我理解他。”

“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

他们不仅仅是朋友,还是对手。

交手无数次,让他们早就将赢过对方的念头刻进了骨子里,只要拔出剑,就没有留手的余地。

这是他们骨子里的骄傲。

[……我已经不是剑客了。]

这是最初在金陵再见的时候,息眠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他一直都记着。

不管能不能再拔剑,息眠在他心里,一直都是剑客。

仇澈:“风恪,你要治好他。”

“我会拉住他,”说这话的时候,风恪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肯定,“他脉象太奇怪了。我只能庆幸,他最开始出现的是失聪的症状,没有咳血,就说明不是从内里开始腐朽,还有得救。”

“你这次去边疆,如果可以,在那边给我带点药材回来。”

“他之前被抓去练成药人,导致现在很多药材都不能用,中原已经很少能找到他能用的药了,边疆或许还有。”

仇澈记在心里,“我知道了。”

“等等,”风恪叫住他,“顺路叫人把这几盆小树植送到他卧房里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房间里的植物死的也太快了。”

仇澈点头:“好。”

他拿起剑,去找连慎微辞行。

-

揽月庭里摆了一张摇椅,上面铺了层厚厚的绒毯,四面都放了遮着风的竹帘。

连慎微盖着大氅,仰在里面,半睡不睡。

这次治疗及时,他却比上次疼的还厉害,但是一直疼,就感觉不到了。他其实刚醒一天,卧床休养为好,可听不见声音,他就一点也不想在房间里待着。

精神刚好一点,他就叫人搬了摇椅过来在揽月庭。

案上摆的温和补身的食物一点未动。

那只被捡来的病歪歪的鸟——

不,海东青。

又名矛隼,正儿八经的天空帝皇。

风恪已经确认了它的性别,是公的。据说确认性别的当晚,这只鸟气的差点没当场自闭过去。

连慎微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阿恣。

它先天不足,后来被鸟贩子偷走,又遭虐待,翅膀多伤,只能勉强扑棱几下,腿一瘸一拐的,身上的毛也不多。

风恪尽力治了,也说不准这只鸟能活多久。

阿恣在他盖着的大氅上窝着。

一人一鸟病歪歪的样子神奇地有些相似。

看起来分外和谐。

仇澈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静静的看了片刻,拿出一张叠好了的纸,轻轻放在了连慎微手边的案上。

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连慎微还是没有丝毫察觉。

倒是阿恣,眯着眼瞥了一下。

仇澈背上背着包袱,那是一个极长的剑匣,他手里拎着无量剑。

“息眠,我走了。”

他抱拳:“保重。”

仇澈修长高大的身影大步离开,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阿恣突然叫了一声,翅膀呼啦一下贴在连慎微的下巴上,冲他张嘴。

“……饿了?”连慎微闷声咳了咳,想从案上拿块点心,“嗯?”

他目光落在那张折纸上面,顿了片刻,抬手拿了过来,苍白的指尖如春日雪,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几近消失的错觉。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见字如面,息眠亲启: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别怪风恪,我拿剑逼他的。

我理解你的选择,换成是我,我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息眠,你的剑意告诉我你很累了,既然很累,就不要管那么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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