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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祝福3(2 / 2)

“你这老夫子更没道理!祥林嫂已经如此凄惨,你竟还把罪责推在她的身上,你还有没有心了?!”

“我看你也是个凶手!”“枉你读了那么多书,原来也是个烂心肠的!”

……

众人心情激愤,你一句我一句,那学究见预想的叹服追捧没有,反而落了个人人喊打,忿忿极了,一面气得发抖一面用手指着众人:

“你们……你们!无知野民知道什么?若非祥林嫂不祥不洁,鲁四老爷一家怎会不让她碰福礼?!”

话音刚落,众人还想反驳,水镜已然变换场景,一对夫妇的画像出现在上角,正是鲁四老爷与四婶二人。

【在夫权与族权的庇护下,婆婆与大伯的恶行被镀上一层“合法”的外衣。但夫权与族权的影响显然不单在此二人,祥林嫂的死亡场景,直接发生在鲁镇,下面我们就来看看鲁镇的各色人物。】

【先来看看鲁四老爷。】

楚棠调出文段。

【四叔是一个讲理学的老监生,理学大家并不陌生,根据课下注释,理学又称“道学”,不是道家那个道哈!】

【它是宋元明清时期以探讨理气、心性等问题为核心的哲学思潮,吸收了佛学与道教思想,将儒家伦理道德观与对宇宙本原、人的本质问题的阐释融会贯通,成为了宋元以后中国封建社会的统治思想。这一派的代表人物我们也很熟悉,是二程(程颐程颢)和朱熹。】

水镜上出现了一段不算平易的文字。

北宋时期,不少人的精神当场为之一振。

洛下,大雪纷飞。

隆冬风厉的时节,程颐程颢二人暂时停下讲学,每日只在家中读书注说,修身养性。水镜的言谈于他们更多是解颐之论,偶有机敏所思,堪作启发。

今日水镜所授的一课可谓是让他们讨论最激烈的一课,从楚棠开始进入正题,他们的运思就没断过,此时陡一听到自己的名字,猛然停下的大脑还有些怔愣。

“他们学的是……我二人的理学?!”

程颐看向兄长,眼中有着明显的不可置信。

程颢稍微凝神些许,微微坐直腰背,端详水镜里的文字:“理气、心性……后人概括得倒还准确。只是这统治思想……”

“难道说我等精研之理学,后来如那汉时董夫子一般,修为帝策、成就显学?!”

程颐心中一喜:“六朝崇佛,前唐尊礼,天宝乱后,虽有学士如韩退之等大声疾呼,欲挽狂澜,再训世道人心,而法统之颓已不可救。及至国朝欧公、濂溪先生、横渠先生诸人,儒道再兴,人心始归。你我二人穷极数年,深究性理之学,再传圣人之道,垂统后世,真可谓是好事一桩!”

“的确如此!”

程颢也笑着点头,他明白弟弟的意思,再传圣人之道是他们的志向,他们如今讲学洛下,传道门人,也受到如帝王、宰相等人的嘉奖,天下崇儒尚礼之风再炽,如今水镜告诉他们理学成为了此后历代之显学,这恰恰是说明他们孜孜以求的圣人之道昌隆实现了啊!

祁州。

横渠先生张载同样笑意连连,他是二程的表兄,曾在开封府相国寺中设椅讲易,得遇程颢、程颐兄弟二人,并听取过二人对《易经》的理解,与二人颇有交情,也素知二人才学,一边看水镜上的介绍一边道:

“好啊,好啊!我早便说,易学之道,吾不如二程。他们对性理之学钻研得竟如此之精,蔚为大观,人心可救,圣贤之道不孤啊!”

他赞不绝口,一展袍袖坐于书案前,铺纸研磨神采奕奕:“我这边修书一封,向向他二人一表敬贺之情!”

南宋。

信州鹅湖,激烈的论辩因为水镜的出现暂时停歇,本是略占上风的陆氏兄弟有些惊讶地看着对面的朱熹,怎么也难以将水镜上的名字和面前这人对上。

与会的人同样神色不一,陆派门人愕然之后难掩不服之色,而朱氏门人却是一改愤然之情,转而面露喜色。水镜将他们先生与二程并列,共被后世王朝尊崇,这不正是说明他们先生的学说更为精深令人信服吗?

想到这里,他们不由得精神一振,再看对面的陆氏门人就挺胸抬头了。论辩处于下风有什么关系,事实胜于雄辩!

唐朝。

孔颖达若有所思:“儒家伦理与佛道精义相合,理学是二教合一之学?”

韩愈也敛眉沉吟:“心性之说倒尚有孟子性善论之影,可这儒道之中又加入释道两家之学,当真是令人费解。”

他对儒家经典颇有精研,世崇儒业,对其他二家尤其是释道之说不满,尤其痛恨帝王沉湎佛说,曾上《谏迎佛骨表》,抗颜直谏,可以说对佛教学说毫无好感,便是倡行古文,亦有重申道统、挽救人心之意。此时听得这番介绍,真是既为道统昌明感到高兴,又为那“吸收佛道”之语感到犹疑。

宋元之际。

南宋遗民周密对所听到的内容相当不满:“若非奸人贾似道专用道学之士,列之要路,贤才无进,国朝如何速亡?其时理学不仅无用,更有亡国之罪,岂能定为国本!”

明清之际。

素来对理学末流颇有微词的顾炎武也不禁皱眉,尤其是水镜中“元明清”几字更令他不喜:

“今日之理学空谈心性与天道,岂有孔孟经世之义?其不自知已堕入禅学虚空矣!此种流弊,追根溯源,少不得要问一问前宋之朱晦庵。”

他摇摇头,本便为经世之学孜孜疾呼以求抵抗理学末流的心思愈发忧闷起来。

【监生也就是国子监生员,指明清时期那些在国子监读书的人,国子监是封建时代的中央最高学府,类似我们现在的北大清华。

不过在乾隆以后,国子监含金量就比较水了,只剩空名,地主豪绅可以凭所谓的祖先“功业”或捐钱来取得监生资格。买进大学,就是这么容易!】

楚棠阴阳怪气地抖了个机灵,水镜下的蒲松龄随即愤然,他对时下的这些风气一向不耻,此时听楚棠如此言语,既有借他人之口一吐胸中块垒的爽快,又有种丢人丢到后世羞愤。

许多正直之士也有如蒲松龄一样的感受,水镜提清朝的次数本便少,一提还是公开处刑,如何不让人掩面害臊?

倒是通过这些门路进入国子监的生员被当中揭穿取笑,立即就涨红了脸,嚷着本家自有资财干你何事,仿佛这样就能抵过周遭意味深长的目光。

其他如韩愈、欧阳修、范仲淹等曾参与主持教育革新的人听到这些也觉忧虑。贤才关乎国家之治,堂堂国子监尽是些纨绔子弟,不但不能进贤,反而败坏天下学风。这么想着,对那清代的国子监就更无好脸色。

太极宫。

李世民若有所思:“如此说来,那鲁四老爷的监生十有八九也是购来的?”

他沉吟,心里盘算着要责令有司引以为戒,毕竟他可不想被后世这么追着损什么买进大学。

【文中说四叔“比先前并没有什么改变”,这句话很有意思,它不止指的是四叔的外形变化。】

【清末民初西学东渐,新式学问已经流行起来了,四叔弹的还是理学这个老调子,自倚的仍是从前清捐来的监生身份,他的思想没有什么改变。】

【再往后看,“说我胖了之后随即大骂新党。但我知道这并非借题在骂我:因为他所骂的还是康有为。”发现华点了吗?】

众人:?

这个问题多少有点超纲了。

【康有为是戊戌变法的人物,但这时已经是民国了,辛亥革命都发生了帝制都完了,还在这儿L骂前清的康有为,会不有点太过时了?】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并朱元璋以及一众帝王神情一凛:!!!

行了,不用猜来猜去遮遮掩掩了,后世真把皇帝折腾没了。

“没有皇帝,谁来统领天下之事,这岂不是……要乱套了吗?!”杜牧难以置信。

“那后世中华,由谁来主持?”李商隐同样震惊。

北宋。

欧阳修等人讷讷难言:“君者一国之象征,万民之所仰,没有皇帝……人心凭何而聚,万民凭何而安啊!”

很多时候,帝王更多是一种精神上的意义。

奉天殿里,朱樉后知后觉地一拍大腿:“父皇啊!”

朱元璋好险没被这一嗓子吓到,回过神来脸更黑了几分:“大惊小怪地嚷嚷什么,咱还没龙驭宾天呢!”

朱樉没有在意自家父皇的黑脸,反而一把攥住他的明黄袍袖,颤颤巍巍道:“父皇……敢情后世那个敢教日月换新天,是换了个没有皇帝的天啊!”

朱元璋:……

闭嘴吧,不用再给你老子心上扎一刀。

黄安。

耿定理收回张大的嘴巴,看了看天上的水镜又看了看旁边的李贽,语气恍惚道:“宏甫兄,后人比你……敢想多了。”

李贽同样错愕,虽然好友天天因为他语出惊人说他大逆不道,但他也不曾当真设想如此啊!革命革命,难不成革的是皇帝的命?

各个时空陷入难以言喻的沉默,时帝制完结的结局太过超前,虽然先前观看水镜不少人便多有猜测,但当真听到这四个字还是会觉得恍惚惊愕。千年轮转,王朝变换也成了平常事,可从没有人想过会没有皇帝。

推翻了清朝就不要皇帝了吗?那又由何人引领华夏?

退一万步说,那位伟人和水镜里授勋的那个人,难道就不是后世的皇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