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2 / 2）
妖怪如潮水般涌来，它们狰狞的面孔扭曲成可怖的形状，利爪和獠牙闪烁着寒光。
面对无尽的攻击，苏蕴放开了所有的束缚，精神力倾泻而出。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力量以她为中心爆发，如同涟漪般向四周扩散。
第一波妖怪撞上这道无形的屏障，顿时如遭雷击，身体崩裂，化为齑粉。
然而，更多的妖怪前仆后继，前赴后继地冲击着。
天空中，雷霆轰鸣，或许是雷属性的妖怪，或许是什么，苏蕴根本看不清。
她勉强抬起手，精神力凝聚成一面盾牌，但是强烈的撞击之下，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她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她的身影在无尽的兽潮之中是如此的渺小，可是却无比坚定地站在孙悟空之前。
她要保护孙悟空。
因为被五行山压制的他几乎很难做出反应，动弹不得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然而，孙悟空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妖怪围攻他。
曾经的他强大无比，妖魔尽数臣服。
可如今他却有些恍然。
“为什么要杀了我？”难道是他的罪过还未消除，可是他不是已经压在这五行山下了吗？
“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杀了我？还要杀了她的同伴？”
孙悟空看不懂雅典娜，也看不懂苏蕴。
一个要他性命，一个拼死相护。
“她们说的邪神又是什么？”
但是那个雅典娜女子口中的二郎神他是知道的。
当时天庭派出浩浩荡荡的十万天兵天将攻打花果山，但大多数都不堪一击。
唯有那有着三只眼睛的二郎神能和他打得有来有回。
“砰！”一声巨响打断了孙悟空的回忆。
一只被苏蕴捅穿的妖怪重重摔在他身边的山壁上，发出骨骼碎裂的声音。
妖怪的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滚烫的液体溅到了孙悟空的脸上。
温热的血液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血t是温热的，一点都不像冰冷的雨。
这里的雨只会冰冷刺骨地打在他的脸上浸透他的毛发，模糊他的视线。
他的鼻子微微抽动，嗅到了那熟悉的血腥味。
孙悟空好像又回到了那天，无穷无尽的天兵天将倾巢而出，都想把他捉拿回所谓的天庭。
他的猴子猴孙们前仆后继，鲜血染红了花果山的每一寸土地，好多就这样失去了生命。
而自己呢？
自己好像打上了九重天，然后搅得天宫大乱。
无人是他的对手，谁都打不过他，谁都只能被他的金箍棒敲倒。
就像……就像眼前这个一直保护着自己的女人一样威风。
可是，他看见苏蕴的胳膊忽然被尖锐的獠牙靠近，他的瞳孔猛然收缩，大喊出声：“快躲！”
他下意识地想要挥舞他的老伙计金箍棒，可是下一瞬身体的痛楚却让他哀喊出声。
是了，他已经被困住了啊。
孙悟空想起了大闹天宫的最后，是如来佛将自己压在了这五行山下。
他拿不了金箍棒了。
可是，他看着苏蕴冲在前面的身影，心中焦急万分。
妖怪太多了！铺天盖地，仿佛无穷无尽。
这样下去她肯定会死！
不行！不能就这样看着她死！
孙悟空的内心开始剧烈挣扎。
他紧张地想要看清苏蕴的情况，可是却看见那个叫做雅典娜的女人对他露出残忍的笑容。
而那女人身后，远比妖怪更加恐怖存在的黑色雾气涌现而出。
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邪恶气息。
他眼看着这团雾气迅速凝聚，转眼间就化作一个巨大的黑影。
几乎是成型的瞬间，那恐怖的黑影就朝着他疯狂扑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孙悟空感受到了无比邪恶和诡异的气息，几乎连神魂都受到影响。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如果被这鬼东西击中，他一定会……会……
孙悟空的思绪忽然顿了一下，他觉得，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然而就在这放空的一瞬，天灾邪魔已至！
眼看着那黑影就要触碰到他，一个更快的身影已经到了，接着是庞大的精神力涌泄而出！
“别！”
孙悟空下意识喊道。
这样不要命地释放，你也会死！
然而已经晚了，精神力与黑影轰然相撞！
巨大的碰撞散发出惊天轰鸣之声，几乎要将人的耳朵给震聋。
接着极为恐怖的攻击波以两人为中心疯狂扩散开来，与空气摩擦形成尖锐的呼啸之声。
原本正在中心的孙悟空应该是受到伤害最大的，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毛发只是随风轻轻地向后吹了一下。
而其他方向的泄露出去的攻击力直接将四周的山脉夷为平地！
无数树木被拦腰砍断，甚至连根拔起被拖行出极远的距离。
他一瞬间了然，是眼前这个女人帮他挡住了所有的攻击。
似乎是过了很久，似乎又只是一瞬，震撼的声音随着空气传播了很远，然后四周恢复寂静。
他着急地看向苏蕴，想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可是苏蕴就只是顽强地站在她的身前，没有反应，也没有动作。
黑影被拦住了，那苏蕴付出的代价呢？
孙悟空心里忽然慌了起来。
苏蕴没有反应，然而那个雅典娜却在这股巨大的攻击对撞中，重新站了起来。
她脸上身上已经变得破烂无比，但脸上却是灿烂的笑容。
就在她刚要说话之时——
“轰隆隆！！！”
远比刚才更强烈的震感突然涌起！
孙悟空却很熟悉这种震撼，只见五行山疯狂震动起来，接着无数玄妙的符咒浮现，接着极强无比的攻击无限制地朝着四周疯狂涌去。
那黑影直接被这攻击向后打去，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
而刚站起来的雅典娜，连表情还没来得及做，就又被重新掀翻在地，鲜血顿时疯狂涌出。
孙悟空一下子慌了，那苏蕴呢！
她刚才本就为了抵抗那诡异黑影，耗费了全部的精神力，如果再来这么一击……
就在他想的这瞬间，苏蕴径直向后倒了下去，孙悟空想要伸手接住她，却根本没办法行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重重且无力地撞在山壁之上。
接着，苏蕴痛苦至极的咳嗽声传来，鲜血从她的耳朵和嘴巴里咕咕流出，仿佛没有尽头似的。
孙悟空不解，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地步？”
“她要杀了我，但不影响你跑掉。”
“可为什么……”
为什么宁死也要保护自己？
不但因为保护他而处处受限，甚至还不得不拼死只为抵挡那诡异的黑影。
苏蕴现在只感觉身体无处不痛，她重重地大口呼吸，喘息声沉重而急促。
她支撑着身体倒在山壁上，听到孙悟空的疑问，脑海中有一瞬间空白。
为什么保护孙悟空？
她根本从来没想过为什么，这有为什么吗？
如果有，那大概是。
因为……那可是我心目中的大圣啊，怎么能死在这种不入流的妖怪和邪魔身上？
她很早就看出来了，困住大圣的从来不是这座五行山。
而是大圣自己。
她没办法知道理由，也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解救出他。
但是，她无比相信大圣，也许只需要一个契机，大圣就能自己走出来，亲自掀翻这印，倾倒这山。
只是那个契机在哪？是什么？
苏蕴艰难地转头看向孙悟空，虚弱道：“没有为什么。”
“如果非要说的话，因为是你。”
“你可是大圣啊。”
“齐天大圣，孙悟空。”
当然没有为什么，因为你是孙悟空，因为你是齐天大圣，所以我甘愿这么做。
我愿意保护你到你重新站起来的那一天。
然后，横扫这世间的一切邪魔。
以大圣之名。
孙悟空大概没想到会听到这种回答，他愣在原地。
大圣？
这名字好久没有听过了。
齐天大圣？
这曾是他年少轻狂，欲与天比高时自封的称号。
他当时如何想的？
如果这天道不公，那他就掀了这天！
我可与天同高！
于是，起名齐天大圣。
他望着苏蕴近乎失去性命的悲惨，只是因为不顾一切地挡在他身前。
这幅画面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了孙悟空的心脏。
于是，心中的愤怒如烈火般熊熊燃起，再也不可抑制。
“咔嚓。”
一声细微的声响之后，五行山上出现了一道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