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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1 / 2)

钱塘市电视台在网络上推出一档直播综艺,邀请各行各业的当红人物做客直播献艺,是打歌舞台,也是现场访谈,即时即刻和观众互动,近几年在网上出了不少网友津津乐道的梗,算是一档时下火热的节目。

顾渐投了份简历,拿到给这档综艺网络版后期配乐的工作,没办法,综艺给的钱很多。

他的肚子开始显怀了,洗完澡照镜子,腹部凸起来圆润的小鼓包,原来的肌理线条全看不见了,看起来像是吃胖了。

顾渐换了件宽松的帽衫,鞋码也比之前大半码,最近几天从脚踝浮肿到小腿,哪哪都不舒服,他怀孕之后基本每天都在吐,吃不下任何油腻,本来就清瘦单薄,浮肿了别人也看不出来。

工作地点在广播电视中心,第一天到大厦,他轻而易举地混了个脸熟,同组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姐姐,瞧见他就喜欢,工作瞬间都有热情了。

第一天上班,部门没有给他安排工作,给了份综艺和嘉宾的简介,让他了解一下这档节目。

顾渐坐在工位上翻阅文件,有阵子没剪过头发,半长的黑发几乎长到肩膀,随意地用皮筋扎了下,额前垂落几缕很松弛慵懒,男人头发这么长难免显得邋遢,他倒不会,模样清冽干净,真有点像高冷的艺术家。

新同事有意无意地围在桌边,问些有的没的,打听他的信息。

顾渐敷衍“嗯”几声,不怎么爱理人,册子里出现一张熟悉的脸,他快速地浏览一遍穆罗的信息,“穆罗?”

“你喜欢穆罗呀?”

同事浮夸地竖起大拇指,“你品味真好,我也喜欢穆罗,我帮你问他要签名照吧?”

顾渐合上册子,向后一靠倚着椅背,听天由命了。

今天是穆罗正式录播的日子,他是专业的钢琴家,对综艺并不了解,看综艺和录综艺完全是两回事,因为是直播节目,从他下飞机的一刻,剧组七八个黑漆漆的镜头团团盯着他,弹幕里狂热粉丝赤/裸表白,导播像机关枪似的连环追问。

穆罗仿佛从艺术的殿堂一脚踏进狂轰滥炸的电子战场,体验糟糕透顶。

录播第一个小时,他已经后悔接下这档综艺,开始琢磨赔付违约金的事情了。

穆罗走进钱塘广播电视中心,一群蹲候的记者媒体哗啦啦围上来,围得水泄不通,保安竭力地维持秩序,七嘴八舌的问题此起彼伏,只能听见几个尖锐的字节。

“你是不是以后不弹琴了?以综艺节目为生?”

“钢琴家来参加直播综艺,你有没有觉得这是在不务正业?”

……

穆罗冒出一脑袋黑线,简短地回答几个问题,拖着乌压压的人群向前前进,赶上公司午休的点,大厅里观者云集,不少人拿出手机拍照,录下钢琴家的到来。

突然,穆罗在人群里瞥到熟悉的身影,修长高挑的清瘦男人,手里捏着瓶牛奶,边低头喝,边往通道里走去,所有人的眼光都定在穆罗身上,唯独他视若无睹,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走得不快,步履缓慢悠闲,穆罗直勾勾盯着他的背影,不确定是否看错了。

男人的身影即将要消失在通道深处,穆罗深呼吸一口气,突然伸手拨开喋喋不休的记者,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大步疾奔而去。

摄影师连忙跟上去,但穆罗腿长,跑得又快,扛着几十斤的摄像机根本追不上,直播间只看见晃晃悠悠的画面,穆罗身影消失在了通道深处的黑暗里。

留下了目瞪口呆的众人。

通道深处是一间间紧闭的杂物房,空无一人,穆罗扑了个空,他立刻拐上旁边走道楼梯,正要爬楼梯一层一层地去寻找,身后猝不及防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好久不见。”

穆罗震骇地回过头,顾渐松散抱着手臂,背靠着楼梯栏杆,头顶透亮的顶光倾泻而下,显得他的眉眼清晰分明,冷淡得漂亮,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没了意气风发的张扬,看起来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过了半分钟,穆罗依旧能听到心在砰砰地跳,这趟糟糕的综艺之旅突然变得美妙,他喃喃地道:“居然真的是你……”

顾渐轻哧点头,语气恬淡地说:“你先回去录节目,我在电台外面等你,一会请你吃饭。”

多年的夙愿一刻成真,穆罗哪舍得回去继续录节目,现在脑子里都是各种想要问顾渐的问题。

顾渐像老友见面一般徐缓轻松地说:“如果你不回去,一会你就会上头条,媒体会任意编排你,我在这又跑不了,有问题一会再谈。”

他身上有种令人信服的魄力,穆罗瞬间冷静下来,朝他露出明亮的笑容,“好,一会见。”

顾渐挥了挥手,目视穆罗的身影离开,扭开手里的牛奶瓶,咽了口牛奶,低头轻轻地叹口气。

麻烦。

引起轩然大波的穆罗返回大厅,挑了个体面的理由解释了方才的怪异行为,总算是没有惹出大问题,直播间观众还以为是栏目的节目效果,纷纷打趣鬼才导播。

穆罗心不在焉地回应问题,比起方才不耐烦的态度好多了,他整个人一下变得平和了,不管记者问的问题多么地挑衅,他都不在意了,只要能快点下播,说什么都行。

直播拖了一个小时,结束后穆罗直奔电台外的广场,在偏僻的一角和顾渐顺利会面。

久别重逢的兴奋感无以复加,还有点近乡情怯的窘迫,穆罗压根不知道Bane的真实姓名,是不是结婚了,有没有谈恋爱,为什么不唱歌了。

顾渐受不了他直勾勾的眼神,平静地说:“有什么就直说。”

穆罗斟酌一下问:“你怎么不唱歌了?”

“唱歌没前途。”顾渐掏出手机,挑了间附近的餐厅,“走吧,请你吃饭。”

餐厅环境优雅,包厢靠窗依河,穆罗拘谨地坐下,舞台上的钢琴浪子像个刚进门的小媳妇,自从在伊甸园试图自杀被父母接回家后,他心里隐约觉得对不起顾渐,自己解脱了,一声不吭地把朋友留在魔窟里,这么多年不闻不问。

穆罗将谢幕演出定在余宁,有一种赎罪的心态在其中,如今他功成名就,能与朋友共享荣光,证明他们并非宋良口中的废物。

顾渐翻过倒扣的杯子,行云流水地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穆罗,很洒脱地说:“八百年前的事了,别再想了。”

穆罗如释重负,接过水杯喝一口,“你结婚没有?”“我离婚了。”顾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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