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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 / 2)

黎羚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女主角,还一人分饰两角。

她自己都没有这样的信心,金静尧怎么会对她如此盲目自信。

她怀疑他是上次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那天晚上,黎羚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她被湿淋淋的树藤缠住,树藤一路向上、向上,将她送到树冠的最高处。

视线穿透了整座树林,她得以与当空的满月对视。月光将她浸润。如此寥阔,如此寂静。

但平静的时间不过须臾。树藤开始一寸寸收紧,令她几乎无法呼吸。尖利的刺扎进皮肤,汩汩地吸饱她的血液。向上需要付出代价,代价就是她自己。

月亮被压缩成一层薄薄的皮,被人蛮横地撕裂了。整个天空都变成一双眼睛,一张脸,一种无法被定义的凝视。

——那个审讯桌对面的年轻男人。

——他整夜看着她,直到太阳再一次升起。

黎羚从噩梦中醒来,窗户大敞着,阳光倾泻而下,而她满头冷汗。

一旁的笔记本电脑还在播放着金静尧的电影,已经循环播放了一整夜。她吓得一哆嗦,立刻点了暂停。

出道至今,这位大导演只出演过一部影片,就是他自导自演的处女作。

据说这是因为当时他还是一个没名气的学生,请不起更好的演员。

乍一听是很励志,直到导演又说,为了节省成本,整部电影都是在他自己家里拍的。

而他的家是一个巨大的山间别墅,有13间卧室、两个游泳池和一个私人动物园。

简单来说就是,黎羚玩模拟人生都不会盖这么大的房子,太费手了。

金静尧在片中扮演一名精神分裂的杀人犯。

看完电影,大多数人都会认同,他是一位天才的演员,才能够游刃有余地在角色的两种人格之间切换:温和善良的富家公子,和没有感情的天生恶魔。

尤其他对于后者的诠释,不仅冷酷、完美,还有一种纯洁的殉道感。

黎羚笔记本电脑上的画面,恰好定格在凶手杀人后的一幕。

戴着白手套的、修长的手,缓缓抚摸过死者青白的身体,指尖流连于暗红的创口。

灯坏了,一时明一时暗,反而有种异样的妖艳感。像暗光吐出蛇信,舔舐着干涸的血。

影评人在评论音轨里说:“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凶手每次杀人都会戴上白手套,导演这样设计,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

“没什么用意。”金静尧说,“我不太能碰到别人。”

黎羚莫名觉得,他说这句话的语气,也平静得很像一个变态。

也许这位大导演之所以找不到其他人来出演自己的新片,也是因为他的变态凶手形象过于深入人心。

黎羚回忆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自己就握住了对方的手——现在看来,这样做是有些太过鲁莽了。

好在当时金静尧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排斥。

他应该也早就克服了这个问题。

她又看了一眼剧本——里面的确有大量的肢体接触,抚摸,拥抱,甚至于亲吻。

黎羚悻悻然地移开了视线。

-

拿到剧本的第二天起,黎羚就开始为角色做准备。

她打算为阿玲写一篇人物小传,特意去片场找了金静尧。

工作人员告诉他,导演正在“周竟的地下室”里。这个场景是由剧院后台的一个杂物间改出来的。

黎羚一进去就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早就来过。

在不久前的暴雨天,黎羚正是在这里撞见了发着高烧的年轻导演,还照顾了他一小半晚上。

原来她以为导演是有什么怪癖,喜欢躲在垃圾堆里写作。

现在看来,这个人的怪癖还要更严重一点。

他竟然住在片场。

和当时相比,杂物间看起来更加凌乱了。地上铺着轨道,角落里摆着摄影机和灯架,来来回回的工作人员都尽量侧着身子,生怕撞到了什么。

而金静尧正坐在铁架床边,手边放着一只很旧的工具箱,低头很专注地修着一台坏掉的无人机。

他的指节宽大,手指则异常地灵巧。

黎羚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对方这俨然专业修理工的状态。

一个有些古怪的想法钻进她的大脑:这个人年纪不大,却好像一直都很沉迷于修复一些损坏的东西。

就像剧本里的周竟对待阿玲。

金静尧抬起头,淡淡瞥她一眼。

刚看完对方演的电影,近距离面对这双缺乏感情的、过于淡漠的琥珀色眼睛,黎羚仍觉得有些紧张。

她紧张而不失礼貌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哦。”金静尧说,“然后呢。”

黎羚更加拘谨地说:“就是,导演,我想问一下,周竟和阿玲为什么会分手呢?”

她自认为是问了一个非常合情合理、切中要害的问题。

然而金静尧瞥了瞥她,很没有礼貌地反问:“你不知道?”

黎羚简直一头雾水:“啊?导演,我怎么会知道?”

剧本又不是她写的。

金静尧:“不知道就出去。”

然后继续低下头修他的破无人机。

黎羚:“…………”

“好的,导演,那我走了,您加油哦。”她咬牙微笑道,还帮他带上了门。

这就是电影正式开机以前,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为了近距离地观察被截肢的病人,黎羚被安排去附近的医院做了两周多的义工。

意外的是,她在这里简直如鱼得水,不仅和病房里的病人们打成一片,还有一位阔太家属王小姐,想要高薪聘请她做父亲的私人护工。

算了算年薪,竟然比自己拍戏拿的片酬还要多。

黎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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