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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后续(2 / 2)

刘彻觉得乌梅煎挺好的,他刚刚进屋时,心口堵着一团气,一杯酸梅汤下去散掉七七八八。他放下杯子,坐着出神。

阿娇不妨他好好说着话,忽然开始发呆。走到一旁脱下斗篷,抽出压在板砚下的纸张。这会还没有砚台,写字用的墨大多是粉末状或颗粒状的,用的时候需要放在砚板里细细研磨,然后加水调和成墨汁。

午膳时,一位女官说宫外食红糖,常含服以为甜。

这不就是把红糖当糖果吃吗?麦芽糖也能制成各种糖果,如不断拉扯变得雪白的绞丝糖,不断折叠压制撒上花生沫的贡糖——每逢年节,宫中常备。吹糖人、糖画都还处在初级阶段,造型丰富程度有待增加。不过,尝过后世各种类型的糖果之后,味道较为单一的麦芽糖在阿娇看来,观赏性远超味蕾享受。

欣赏可以,吃的话……什么花生酥糖、奶糖、软糖、糖豆,一日一颗幸福满满。

冰糖产量稳定,她可以尝试着让膳房做一些真正的糖果出来。

步子也不能迈太大,先做花生酥糖好了。它承载着阿娇在现代的一段美好记忆,制作方法也较为简单。

花生炒熟,两手一搓,遇热变脆的花生薄衣纷纷掉落,花生仁磨碎。碎的程度……只能庖厨们多多尝试,才能把握什么样的碎度口感最佳。

要用到麦芽糖和冰糖,比例……

“赵绾和王臧在狱中自尽了。”

阿娇全神贯注之下,都快忘记刘彻的存在了。他忽然说话,简直太吓人了。

之前对老太太发起的冲锋,便是以赵绾、王臧两人为首。两人下狱的理由不会是替皇帝夺权,而是自身的问题。他们当的官挺大的,难免有一脏二黑的事情。

阿娇看向刘彻,见他垂着头有些难过又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的模样,竟然不用怎么思考,便琢磨出他的心理。两人一死,事情彻底了结,再不怕牵连谁。这对“宝皇党”来说,绝对是及时止损的最佳利益导向。再者,他们俩只要活着就是老太太卡在喉咙里的一根刺,时不时会掀起风浪。

理智至上,死得好!可从感情上讲……很难说两人拥护皇帝没有私心,但至少在狱中自戕,有三分是为皇帝。

“我是不是很卑劣?”

这样交心的话,搁在一位温柔解语花处,一定能得到安慰:两个人的死,说到底是自己立身不正,陛下用不着愧疚。没追究两人误事的大错,已是陛下仁慈。

可惜阿娇没点亮类似的技能,她问:“两人有儿子吗?”

刘彻:“……有吧。赵绾的两个孙子,我之前好像见过。”

阿娇:“等过段时间风波平息,你把人弄到身边考察一番,要是有才能提拔一下,没才能的话,赐点财物改善一家子的生活也挺好。”

刘彻:“……”明明是感性的情绪抒发,却碰上理性的分析。刘彻一时有些噎住,若他魂魄也在几千年后飘荡过一遭,一定要嘟囔:皇后直女,话题终结者。

阿娇:“不过朝廷的事,我也不懂。陛下倒是有些变化……”

一夕之间沉稳了。犹如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被套上剑鞘,虽然无法一个照面就刺伤他人,但也不用担心剑刃太利,误伤自身。更难得的是思绪内敛,外人再无法从他的神情中窥见他的想法。

“什么变化?”

刘彻一时有些紧张,任由阿娇盯着他上下打量,却像有什么考量般未曾言明。殿内的时间仿佛被拉长,外面“簌簌”的噪声比午睡时窗外的蝉鸣还犯人,他走到门口呵斥一声:“外头什么怪声?!”

其实是七八个粗使宫人散在椒房殿各处清扫落叶,弄出的动静堂屋里也能听见。

他这一骂,外头刹时一静。

大概是害怕两个人又吵起来,程安站在门口试探着问:“尚服局送来一匣珍珠,一匣玳瑁,白玉一块、碧玉一块,请主子挑选花饰好制成簪、钗和步摇。另外,太后派人过来询问采选宫人的确切时间……”

刘彻正打算出声让程安退下,他知道阿娇讨厌任何人、任何事打扰两人相处的时光。他时常觉得搂着阿娇,像是搂着一块又甜又腻的麦芽糖,有闲情逸致的时候,固然很好。但他大部分时间都很忙,不耐烦接阿娇的话茬,什么北宫陪母亲用膳、郊外跑马、踏青放风筝之类的事,对他来说都太小了。

他也不喜欢阿娇防他像是防贼一样,事事都要过问。

阿娇爱他,人人都知道。

可爱要是没用对地方,只会让人觉得厌烦……再说宫里爱他的女子太多了,任何一个都比她乖巧、懂事、善解人意。

“让他们进来!”

刘彻一愣,看向阿娇,险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听错了。

“陛下还有什么事吗?”

阿娇天生对旁人的情绪感知迟钝,以前面对刘彻时,好歹专心、用心,敏感度不够注意力凑,现在不过是拿出下级对待上级的态度,俗称应付了事。

刘彻憋出一句:“你病刚好,别太劳累。”

阿娇挺客气地谢过他的关心:“我这挺忙的……陛下自便?”

刘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