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除夕（1 / 2）
今年的除夕傍晚，迎接新年的万家灯火，悄无声息多了一盏。
打从时宅建成至今，从未使用过家中厨房的时临易，挽起衣袖站在料理台前清洗刀具，目光专注而认真。
并非他不擅厨艺，必须如此专注。
因为他稍一分神，就会被旁边两只捣乱的小家伙，吸引注意力。
“咘咘！我都跟你说了，固体胶不是玩具！”
余沐梵绕着厨房，追着猫咪跑了两三圈，终于逮到咘咘，从它嘴里救下被咬变形的固体胶。
余沐梵拧了半天，发现胶棒怎么都拧不出来，气愤地指着咘咘鼻子骂，“坏猫猫！这样我怎么用啊？”
“喵……”咘咘垂着猫猫脑袋，叫得特别委屈。
时临易总算理解，为什么人们常用‘大过年的，别跟孩子计较’来调和战况。
这两只拆家崽崽，除了‘大过年的’，时临易想不到其它理由开脱。
一根胶棒而已，他俩差点拆了厨房。
“放文具的仓库里，还有很多固体胶。”时临易随口问了句，“你把固体胶带进厨房，打算做什么？”
“我想帮你包饺子呀~”
余沐梵裹着宽大的外套，小小一只蹲在时临易脚边。
抬眼看向时临易，琥珀色眼睛湿漉漉的，又乖又可爱。
——假如不听他说的鬼话，确实挺乖。
“饺子包不紧嘛，我就想用固体胶粘一粘……配料表看起来也没毒。”余沐梵还比划两下，用固体胶在饺子皮上转了一圈。
时临易沉默了。
余沐梵的厨艺，总是超乎想象。
他瞅瞅被莫名其妙骂了一顿，可怜兮兮舔毛毛的咘咘，思考怎么安慰救主心切的大功臣。
如果它没有咬坏胶棒，时临易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度除夕。
“你面粉撒太多了。粘一圈水就可以包紧。”时临易腾出手，亲自给他做示范。
“这样吗？”余沐梵照猫画王八，一丝不苟有样学样，结果包了个四处漏风的饺子。
时临易被他的学习能力打败了。
“不行！你给的教程不行！”小作精从来不内耗，与其反思自己不如指责别人，肯定是时临易的错！
“……”时临易已经习惯他的颠倒黑白，先发制人，本来也没指望余沐梵能帮上忙。
只不过，余沐梵继续留在厨房‘帮忙’，今晚的年夜饭恐怕遥遥无期。
“春联贴了吗？”时临易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啊，我忘记了！”余沐梵顺坡下驴，一把抱起咘咘，“儿子，我们出去贴春联~”
他俩愉快的跑出去，偌大的厨房只剩时临易一个人，空气突然安静。
时临易继续处理各种食材，速度不自觉加快许多。
他曾经是军校生，毕业之后被选入海军战队。
海军战队与空军、陆军不同，每次出海任务，短暂几天，长则半年起步。
每次出海之后，战舰如同海面上孤独的岛屿。
万一遇到状况，很难及时得到外界的救援。
历史上出现过不止一次轮船失联、独自漂流很长时间的事迹。
所以，海军战士接受培训时，必须学习各项生存技能，包括做饭。
时临易各方面天赋不错，学习能力超强。如果不是训练成绩太突出，隔壁炊事兵的班长早过来挖人了。
只是，他从未想过，可以用美食拴住余沐梵的胃。
之前那些破碎的世界里，余沐梵没有对他展现馋猫的本性。
还曾经因为时临易碰过他的餐具，怀疑被下了药，倔强地绝食抗议了好几天。
直到时临易退让妥协，答应不再跟他一起吃饭。
时临易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指尖刺痛。
从来没有出现过失误的他，不知为何切到手指。
他冲干净手指表面的血，确认伤口不深，随意止住血便懒得再管，继续忙手边的事。
外面，余沐梵拿出一堆尺子、量角器、测量仪……
经过反复的测量，确保‘喵喵喵喵’和‘旺旺旺旺’贴得横平竖直，这才满意地拍拍手，昂首挺胸回到屋内，仿佛玩成什么伟大的壮举。
时临易已经把两个人的年夜饭准备好了，餐桌上摆了四道菜。
卖相不如专业厨师那样精致，却馋得余沐梵直咽口水。
“你先吃，厨房里还有一锅汤。”时临易把餐具递给他，转身回厨房炖汤。
“不要！今天过年，我先吃就没有意义了！”余沐梵像小尾巴似的，跟在时临易后面，直到他把熬好的汤端出来。
“喵呜~”另一位家庭成员咘咘跳上餐桌旁的空位，愉快地甩甩尾巴，等着余沐梵给自己开罐罐。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jpg]
全部准备妥当之后，生平第一次‘亲自’操办年夜饭的余沐梵，眉梢眼底都是笑意。
这可是他期待很久的、真正意义的新年。
“来，我们干杯吧~！”余沐梵举起果汁杯，用眼神示意时临易。
时临易配合地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手正准备缩回去，却被眼疾手快的余沐梵，一把握住手腕。
“你手指受伤了？让我看看。”
“小伤，不用管。”时临易还不至于为了这么点伤口，扫余沐梵的兴。
“那怎么可以！手指痛觉神经很发达，一定很疼吧？”余沐梵倾身凑过来，鼓起腮帮子，像对待小孩子似的吹了两口气。
明明没有什么科学依据，时临易却感觉，痛觉真的消失了。
“你等我一下！”余沐梵留下这句话，飞快跑出去。
时临易放下餐具，耐着性子等了两分钟，听到急促的跑步声由远及近。
“呼……呼……我就说走廊不要修这么长！好累啊！”余沐梵跑得急，气息不稳的回到时临易面前，手指还攥着蓝色小盒子。
他打开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张印有玉桂狗的卡通创可贴。
“伸手。”余沐梵命令。
时临易配合地把手伸过去，受伤的手指，很快被贴上一张释放闪光wink的大耳朵狗创可贴。
挺可爱。
少女感十足。
“好啦！伤口不要碰水，会好的快一些。”余沐梵心满意足回到自己位置，嘴里嘟嘟囔囔，“吃饭吧，孩子已经饿了五分钟了。”
“好。”
时临易并非专业厨师，做饭无法精准控制分量，只能多做一些。
本以为肯定要剩下，结果余沐梵相当给面子，几乎吃了个精光。
“撑了，好好吃。”
吃完饭，余沐梵瘫在客厅的懒人沙发里。
“以后时氏集团破产，你可以去当厨子。”
等那个时候，自己天天照顾时临易的生意，也算间接包养他。
时临易不置可否，“困了去房间睡？”
“不！除夕要守岁！”余沐梵嚷嚷，“我要等十二点，出去放烟花。”
时临易作息规律，不加班的时候稳定十点入睡，从来没有守岁的习惯。
见余沐梵兴致那么高，他索性临时开了个跨国会议打发时间，顺带陪余沐梵等新年的钟声。
被临时叫过来开会的高管：……
你清高！你大过年喊我们加班！
人吃饱了就容易犯困，懒人沙发又实在太舒服，余沐梵等着等着，稀里糊涂睡了过去。
直到听见手机铃声，才困困地睁开眼睛。
打电话的是虞朝朝，他按下接通。
“哥！0点我要代表虞家去庙里敲钟，顾不上你。所以提前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
“朝朝，新年快乐。”余沐梵看了眼时间，23：55，距离新年还有五分钟。
他慢吞吞坐起来，回应虞朝朝的祝福。
“去年遇到你，真的很开心。”虞朝朝望着星空，喃喃，“你知道，我从小……”
“嗯？”余沐梵等了一会儿，听她没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轻轻用气音催促。
“没什么啦！大过年的，不说那些~”虞朝朝收起情绪，约好年后有空见面，然后挂断时间。
虞朝朝刚才想说：自己从小失去了哥哥，妈妈一病不起。
好似从那时候开始，就被周围人催着挑起大梁，剥夺了撒娇和任性的权利。
直到余沐梵出现，完全不在意虞朝朝的身份和地位，只单纯把她当做一个小女孩。
虞朝朝恍惚以为，上天又把哥哥还给自己了。
“嘁，你不说我也知道！”余沐梵大概能猜出虞朝朝的想法，给她发去一条消息。
7.9km/s：一日为哥终身为哥，我会永远陪你的。
朝朝暮暮：你！过分！
朝朝暮暮：我等会要去敲钟，别惹我哭啦！
“小哭包，看我轻松拿捏。”余沐梵伸了个懒腰，跳下懒人沙发，见时临易端端坐在电脑前，没有执行任何操作。
“咦？你在看片吗？”余沐梵好奇地凑过去。
“不是，”时临易回答，“我在等邮件。”
话音刚落，便收到来自海外信箱的邮件提示。
他打开，里面只有很短的两句话。
临易：
新年快乐，我和你妈妈一切都好，勿念。
祝安康。
落款是时盛和秦兰馨。
从信息内容判断，两位应该是时临易的爸爸和妈妈。
“你爸妈每年给你发邮件啊？”余沐梵不太了解正常家庭的相处模式，却也能意识到，发邮件沟通太生疏了。
“嗯。”时临易回答，“他们不愿打扰我工作。”
时家经历过一段潦倒的岁月。
时临易七岁那年，同样是除夕夜。
时盛名下所有财产被强制执行，身无分文，带着妻儿走遍各个亲戚家。
态度好点的亲戚，留他们吃顿饭，一谈到钱就三缄其口。
态度差点，干脆连门都不开。
那之后，时家再也没有庆祝过新年。
再后来，时临易发家之后，曾邀请时盛来公司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