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 / 2)
“哪怕欺我辱我的人是你?”
北庭雪:“哪怕那个人是我。”
龙湘始终侧躺着,不起身也不怎么动。
她静静凝视北庭雪许久,感受到那颗冰珠的强大灵力扑面而来,是个人恐怕都难以抵抗这样的诱惑。
他居然舍得给她半身修为吗?
她不信。
她要怎么相信这件事?
书中男主人前光风霁月神仙在世,人后偏执疯批魔鬼心肠。
哪怕真实相处过,她觉得书里描写有所偏差,但现在情况不一样。
这可是剖出金丹给她。
他疯了才会对一个连爱都谈不上的人付出至此。
女主都得不到的待遇,她凭什么。
这肯定是一种试探。
若她接受了,说不定他就要反悔,又或者他所有的相信和理解都是假的,都在等这一刻她上钩,吃下这看似金丹实则毒药的东西,然后生不如死任他折磨。
她胆敢让他在天下人面前颜面尽失,换了越舟那种人,不将此女碎尸万段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给出金丹?
可龙湘又想,他没必要这么弯弯绕绕,以他的实力,想折磨她轻而易举。
或许他是真的。
龙湘使劲闭了闭眼。
按照人设,她要喜不自胜地接受。
换做以前,她大约也想要收下,去赴死之前最起码可以爽一爽。
可她最终只是拿起冰珠,塞进了他的嘴里。
她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低声道:“很晚了,别发疯了,睡觉吧,听话。”
语毕,她转过身去闭上眼睛,很快呼吸平稳,仿佛已经睡着了。
北庭雪怔了许久,手轻抚过额头残留的余温,好像与她在一起的时光就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确实已经快要天亮了。
得让她休息了。
他凝着她的背影很久,久到自己都生出困倦,终于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抱住了。
他的动作很轻,龙湘真睡着的话不会察觉。
可她没睡着。
她假装的。
北庭雪也知道。
她真睡着什么样子他领教过的,绝对不会这么老实。
他抱着她,感受她稍显凌乱的心跳,想到自己身体冰冷,未免她不适,便用灵力调整自己的体温。
抱着龙湘的身躯一点变暖,她的心也跟着更乱了。
良久,天际边蒙蒙亮,装睡半晌的龙湘沙哑开口:“我能摸你吗?”
北庭雪身子一僵,自然拒绝:“不能。”
现在这样已经很不合规矩,再多的得留到新婚之夜。
龙湘却说:“那我摸了。”
北庭雪:“……好。”
她转过身来,手很快抚上他的脖颈,在他喉结处辗转流连,令他情不自禁地战栗紧绷。
那点火的手一路从肩膀、胸口滑落到腹部。
在一块块探查过腹肌之后,龙湘的手突兀地向下,北庭雪神色瞬间变了。
“你占了我的便宜,没道理我不占回来。”
想到自己之前确实也……北庭雪想要阻拦的手僵在半空。
半晌,龙湘收回了手,安静下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还能发生什么呢?
他们都这样了,他也没有生理反应。
果然,他对她不行。
龙湘彻底死心了。
北庭雪也没再说话,彼此都在想些什么,他们谁都不知道。
修界之中,各宗首座已经全都出山,就连得了碎片封山修炼的生灭宫和镇杀殿也都出来了。
今日他们要一齐前往北庭王城。
越舟出了事,消息传得天下皆知,自然没脸出来见人,所以离火派出来的是蔺子如和越拂玲。
蔺子如观察了一下生灭宫宫主明川,这也算是往日越舟好友,得了碎片之后修为与日俱增,却也并未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比之北庭还是差之千里。
似乎他们并不怎么熟悉碎片的使用方法?
至少看明川和镇杀殿殿主霜染剑尊气色都不太好。
他们很急着要去北庭,走在队伍最前,搞不好就是为了探寻碎片的具体使用方法。
蔺子如忽然想起龙湘曾问过她,真当北庭是什么好去处吗?
那肯定不是。
北庭拿碎片消息换一个人,焉知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拿了碎片也使用不当,稍有不慎还会影响己身,最后还是得乖乖奉上。
会不会是这样?蔺子如虽是猜测,心里其实已经确定大半。
如此算来,他们没得碎片居然是好事了。
肩膀忽然被撞了一下,蔺子如侧眸,看到魂不守舍的女儿。
越拂玲朝她道歉,蔺子如摇摇头,问她:“有心事?”
越拂玲勉强笑笑:“没有。”
没有才怪。
她想了什么,为娘的怎会不清楚?
龙湘在红霄阁的消息是她传出去的,知女莫若母,她要做什么蔺子如太清楚了。
这是生平第一次,蔺子如深刻意识到,女儿被父亲教坏了。
“拂玲。”
母女落在最后,说话也没人注意,越拂玲有心事,想尽快跟上,不禁催促母亲:“娘,有话等到了北庭再说吧,大家都在等着呢。”
蔺子如却不着急,只道:“你真的那么恨龙湘吗?”
越拂玲僵住,看母亲脸上的不赞同,心里堵着一口气无法纾解:“娘觉得我不该恨她吗?”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宣泄感情:“娘,这话我不该说,但我确实想不明白,您觉得我不该恨,那她呢?明明父亲也是她的父亲,她为何好像非要父亲生不如死才好?便是没有养恩,总有生恩吧,血脉至亲,竟可那般无情吗?!”
北庭突然推迟合籍大典,这是越拂玲最近唯一感到安慰的事。
看来她的努力没白费,太子雪还是看清了龙湘。
蔺子如很想将女儿最后这句话送给越舟。
她彻底停下御剑,不想跟女儿提自己与丈夫之间的纠葛,便只说龙湘。
“你不明白,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蔺子如轻飘飘道,“你知道龙湘的灵根吗?”
越拂玲一怔:“知道,怎么了?那还不是她代替我去了北庭,才得了如此机缘。”
语气中不乏气龙湘不知感恩之意。
蔺子如叹息:“她不是在北庭意外得了灵根,受了什么福泽,她本就是有灵根的。”
越拂玲睁大眼睛。
“未免她修炼之后出现异数,在去往北庭之前,她的灵根被人毁了,是后来才被修复的。”蔺子如看着女儿,“你知道毁掉她灵根的人是谁吗?”
“是你父亲。”
“拂玲,若让你变得不能修炼,如同凡人,你会是什么感受?照你所说,便是没有养恩,总有生恩吧,血脉至亲,竟可那般无情吗?”
“她为何不能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