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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2 / 2)

时诀伸手:“给我看看。”

“这不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时诀说,“我白帮你安慰他了?”

在徐云妮看来,时诀有时候非常的狡猾,说起话来,啖以甘言,圆滑伶俐,就像只狐狸一样。

徐云妮心里叹了口气,把口袋递给他,然后往前两步,坐到他旁边的位置。

时诀打开袋子,里面只有一盒巧克力和一管口红。

徐云妮侧过头,时诀正在把玩那管杂牌口红,看了看贴着的印刷标签。他神色很淡,淡得几乎有点发冷,最后手腕一动,口红被轻盈地丢回袋子,就像他丢擦桌子的纸巾一样。

徐云妮听着口红落袋的声音,脑子里不由浮现出刚才他在面馆里哄蒋锐的样子。

如果刚才他说蒋锐是个傻子的话被蒋锐听见,他会做出解释吗?

肯定不会的。

也许还真就像杨梦莎所说的,她跟他的关系是比较近的。

但这仍然无法改变他性格中冰白的底色。

时诀拿出巧克力,顺理成章地拆开,取了两块,递给徐云妮一块,问:“吃吗?”

这谁的巧克力来着?

徐云妮接过,拆了包装放入口中,然后把书包拿到前面,取了一样东西给他。

时诀低头,看见了一封漂亮的信封,他稍微顿了顿,眼神挑向徐云妮。

“你的?”

“之前有人托我给你的。”

“哦。”时诀接过信封,“谁啊?”

“她不想你知道,里面也没写名字,但她希望你不要丢掉。”

时诀没说什么,拿着信封正反看看,然后折起来揣进裤兜里。

徐云妮一直看着,在他折纸的瞬间,她脑海里忽然冒出杨梦莎对他的评价,不由呵了一声。

时诀看过来:“怎么了?”

徐云妮:“送你信的女生,说你是个温柔的人。”

时诀:“她还挺懂。”

徐云妮接着说:“除了她以外,还有人说你冷酷、薄情、外热内冷,只想着自己。”

时诀顿了顿,也没问这些都是谁说的。

“那你觉得呢?”

徐云妮歪着头打量他,琢磨了一会,说:“我觉得,这些词也不矛盾吧。”

时诀没有说话。

徐云妮忽然想到什么,说:“哦,对了,班长,你妈妈应该算是骨科问题吧?”

话题跳得太快,时诀差点没反应过来。

“是吧,脊椎问题。”

“要动手术吗?”

“还没定,她肯定不愿意,嫌开销大。”

“没有保险吗?”

“她没交过,以前在老家,有点头疼脑热就找熟人弄点药,基本都是硬抗的。也就来了这边之后,偶尔还能去趟医院。”

“社保要补缴,一定要趁早,阿姨的情况以后肯定用得上的。”

“嗯。”时诀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我这几天在弄。”

徐云妮看着他点烟的样子。

她偶尔会觉得,时诀的冷漠也是事出有因,想一想,他不过十九岁,需要他考虑的事未免太多,剩下那么一点点的空间,只留给自己也情有可原。

“你还记得小帅吧,”徐云妮说,“他爸爸是做医疗器械的,跟本地的医院都很熟悉,阿姨要是定下来想做手术,我帮你问问他,能不能联系到好一点的医生。”

时诀拿下烟,看着她。

“徐云妮。”

“嗯?”

“你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徐云妮一顿:“什么?”

他很确定她听清了他的话,没有再重复。

徐云妮有点没摸清这问题的缘由,顿了好久没开口。

时诀又说:“你要是都一视同仁,没别的意思,那下面的话我就不说了。”

徐云妮下意识问:“你要说什么?”

他说:“你先回答我。”

徐云妮觉得就算他不说,她也能猜出内容。

她忽然觉得有点混乱。

“不是,你……”她突然憋出一句,“你是认真的吗?不是喜欢唱歌好的人吗?”

时诀:“跟我在一起,你唱歌就会好的。”

徐云妮:“王泰林教了我很久,他说我没救了。”

时诀朝旁弹弹烟,笑着说:“他算什么。”

他的神情轻松平缓,一边抽烟一边说话,像在闲聊一样。虽然这话题的起因和发展都跟唱歌扯不上半毛钱关系,但她说了,他也就照常往下接着。

之前那次,他的声音也像现在这样柔和吗?

那次光顾着发愣,她什么都没注意到。

她的视线转回前方。

“时诀。”

“嗯。”

既然他是认真说的,那她也该认真回复。

“我们……”徐云妮说,“我们连做朋友都不够相互了解,而且……就目前知道的内容里,我们两个的兴趣爱好,生活圈子,包括目标大学所在地,还有未来的发展方向,完全是不一样的轨迹。”

时诀没说话,徐云妮看过来。

他还是很平静的神色,仿佛完全不在意她说的这些事。

“你只说看没看上我,”他说,“其他的我来考虑。”

你怎么考虑?

她说的所有一切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他还能怎么考虑——理智是这样告诉徐云妮的。

但是,她看着眼前人皎白俊隽的面庞,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中,那一条原始的、天真的、没经过各种理论加工,独属于一个十七岁女生的神经,确确实实因为这句话而跳动了。

徐云妮缓吸了一口气,偏过头,拿起书包和袋子。

她把书包背上肩,站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

时诀也看着她。

徐云妮说:“班长,咱们就做普通朋友吧。”

他也没表示什么,静了一会,才说:“好,听你的。”

徐云妮:“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他抬抬下巴。

徐云妮顺着小路继续往前走。

周围逐渐嘈杂起来,其实刚才也一直有人流车流,只是到了这时候,她才听到它们的声响。

刚才她的耳朵里,只有他的声音。

徐云妮看着地面的砖瓦,心中有种莫名的直觉,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他不会再问下一次了。

她抿了抿嘴,忽然觉得胸口的地方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口中的巧克力早就吃完了,徐云妮没有注意包装,不知道蒋锐到底送的是什么,现在回味一下,大概率是黑巧,一点点的甜,一点点的苦涩,相互搅糅,最终形成了一种复杂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