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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2 / 2)

然后就完了,他还有江山,还有妻妾,还有其他孩子。

“或许还有人会很很高兴。”比如皇后和太子。

萧迟回头怒目。

风吹湖水哗哗,两人对视,久久,他眼睫动了动,慢慢栽坐了下来。

风很大,遍体生寒,可烈酒入喉的体内却很热,冷热,神志仿佛清醒着,又好似尚昏沉,他很难受很难受,平时深藏心底的话突然不吐不快。

“……为什么,为什么?”

他低低道:“为什么这样?”

既然那么爱了,那为什么不努力在起?

既然都分开各自嫁娶了,那为何还要不顾伦理道德?

为什么要重新再起?为什么要生他?个好好当皇帝,个安分守寡不好吗?

在起就算了,生了也就生了,可为什么又后悔羞耻了呢?做的时候怎么就不羞耻了?

萧迟喉头哽住,他捂住脸。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他就养在太后宫里的。旁人都有母妃,他没有,而且他很少能见到父皇。

那时他问父皇母妃呢?父皇怎么还不来看我?母妃为什么住这么远,搬回来好不好?

没人回答他。

老祖母把他搂在怀里,低低叹息。

声长长的叹息,仿佛就是他的命运。

小时候还懵懂,大渐渐变伤心。

后来老祖母也没了。

他独居,心里难受再无人开解。他想见父皇,渐渐他发现哭闹能见,不舒服肯定能见。

小小的孩童,会夜里悄悄推开窗扇吹了小半夜的风。

烧得迷迷糊糊时,看见父皇焦急守着他,心里就很高兴。

可等好,他就不来了。

父皇给他好多好多的东西,可他都不喜欢,他只想要父皇,可奶母总会哄他,说“陛下忙”“皇子都是这样的”“哪能时常见”。

直到有天,他听到句肮脏话,他勃然大怒,第次使人搜这个小太监,将他……

“为什么!”

萧迟重重喘息着,似有只手探入他的胸腔,将他的五脏六腑就扭在起,他恨声:“为什么迟了?啊!不生不行吗?!”

为什么生了他还嫌他!为什么边爱他边视他为耻辱!

剧烈地喘息着,他对着湖面怒喝,问出这个他深藏在心里十年的问题。

头脸大汗,酒水都化作汗水全淌出来了,声喝问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他跌靠在糙石方柱上闭目粗粗喘息着。

裴月明轻叹声。

半晌,“生了也好啊,生了怎么不好?”

她靠着方柱的另面,悠悠说:“我们能做自己的喜欢的事,还可能会有自己喜欢的人,不好么?”

她其实很明白萧迟感受。上辈子还叫顾月明的时候,她是个权富二代,父亲情人个接个,私生子女茬接茬,和母亲在起时必定是尖锐争吵。再后来,母亲也不吵了,在外面养了几个小情人。

不过她比萧迟看得开,该吃吃该喝喝,该玩该花,自己那份不少就行了。

没有的东西,你强求不来,钻牛角尖就没意思了,谁还没了谁不行呢?

裴月明靠着柱子眺望湖面,“在意他干嘛呢?”

傻不傻?生命不香么?她上辈子祖母说得好,人这辈子啊,最该爱护的人就是自己。

萧迟侧头,裴月明正倚着灰黑石柱远眺湖面,不同于平日的容饰精致姿态娴雅,此刻她衣襟粗简鬓发微乱,只手就随意搭在膝盖上,风吹拂,青丝与衣摆飘荡,说不出的随性洒脱。

他垂眸:“……我没有喜欢的事,也没有喜欢的人。”

他骑马习武,是因为皇帝想他习,他偏不要;至于喜欢在意的人,除了逝去的祖母,那就是只有……

偏偏,他们爱着他,又排斥他,甚至觉他生来就是个耻辱明证,耻于多示后世人,直接就把他放崇馆去了。

想到这里,又阵不忿愤懑,萧迟呼吸重了重。

“他不给你?你就不要了?”

裴月明声音有些奇,她哥哥说得对,不管心里在不在意,夺过来再说。后来她爷爷去世前直接把股份给她哥了,从那开始,她那爹都不得不顾忌儿子。

这也是她那妈能稳稳养小情儿的基础,虽不是为了她,但有儿子在她就倒不下。

“你难道比萧遇差了?”

这种话从来没人和萧迟说过,仿佛下打开了扇新大门,他渐渐听住了,坐直身体,脱口而出:“当然不!”

他顿了顿,“你说……争?”

既然都说了,那就说完,萧迟不好她也遭殃,裴月明索性盘腿:“争啊,为什么不争?”

看得多了,历练多了,才会从这个父亲母爱的囚笼里走出来。

“你改变不了他的想法,但你能让他听你的。”她说:“只要你强势到定程度,他就不能随意摆弄你了。”

“甚至如果你比他强,那连他都要听你的。”崇馆这样的事,也就再不会发生。

萧迟怔怔听得入迷,裴月明重新靠回柱子,摇了摇头:“王鉴告诉我,陛下龙庚四旬有了。”皇帝都五十了啊。

萧迟震。

“你打算以后就跪萧遇了?”

跪就辈子了,甚至不会有辈子这样长。

他脾气这么坏,私下和萧遇积怨这么深,到时只怕想舒服闭眼都不能。

“当然不可能!”萧迟立即坐直,眉毛倒立。

开什么玩笑?本朝皇子见皇太子,常礼拱手作揖,就这萧迟私底下都没怎么做过;大礼倒是二跪六叩,可那种场合,通常皇帝都在,萧遇也起跪皇帝去了。

所以长得这么大,他还真没跪过萧遇。

要他日后伏跪在萧遇身前,叩首称臣?呸!他宁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