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2 / 2)
他夸王鉴:“不错。”
斜了他一眼,把桌上自己新得沉香手串扔过去:“加十匹锦缎。”
王鉴身为王府大总管,不缺锦缎,但十匹锦缎体积很大,这是赏的是脸面,证明在萧迟心中,王鉴还是主子第一看重的人。
对了就奖励,比如现在。
不对就要罚,比如那顿板子。一开始明知有怀疑不告诉他,还净往小文子头上扣。
萧迟打王鉴,可不仅仅因为他知晓自己自作多情而生气的,“下不为例啊。”
自打出宫建府后,王鉴是有点飘了,也是时候打顿板子刹刹,以前可不会这样。
王鉴忙跪下:“奴才谨记,谢殿下!”
“唔,那你安排人,等天亮就去坊市挑写话本子,挑好卖的,多挑些。”
萧迟吩咐完,“小文子呢?”
一起打就该一起痊愈了,怎么就见王鉴不见小文子。
王鉴:“……”
半敞的窗扉一动,小文子冒头,可怜兮兮的,手里还提着一扫帚。
王鉴一销假回来,立马找了个由头,把小文子调整了扫院子的差事。
“殿下……”
小文子十分委屈,时不时瞥王鉴,瞥得王鉴一阵磨牙。
和王鉴不同,这个是真蠢,他是真这么认为的,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想错了。
萧迟头疼:“行了,罚一个月吧。”
“去,去去!”
挥手,把这两个都撵出去了。
……
把有用的纸笺摞摞,找了个非常隐蔽裴月明不会留意的地方收好,时间就差不多了。
萧迟本来还想回去换衣服,再和她告别的,但也来不及了,只得在嘉乐堂就匆匆换了朝服,登车出府。
今日是常朝,小朝会,不过抵达宣政殿后却得讯,皇帝龙体微恙未愈,免朝一日。
萧迟和段至诚对视一眼,没说什么离开了。
等到快午时的时候,段至诚过来了。
王鉴领人退出去,掩上值房门,亲自守着。
舅甥二人一坐下,萧迟就主动将昨日见皇帝的详情挑重点说了说。
今日早上,他去看望皇帝,张太监说,皇帝刚服药小寐过去了。
然后,他就回来了。
昨日父子谈话,貌似挺平静的,但那对慈父爱子已经没有了。
萧迟知道,皇帝大约以后也不会再如从前那般时常召他去紫宸殿共聚父子天伦了。
悄然无声,撕破了脸面。
之所以会这般悄然平静,其中一个重要原因,现在萧迟已经不是皇帝旧时般一句话就能控停的了。
平静底下藏了很多的政治因素。
不过萧迟心绪已经平复了,没有再这个话题过多停留,话锋一转:“昨日我离开后,父皇有起身理政,还召见了好些候见的臣工。”
皇帝并没有病情持续,他好多了,但今早却依旧称病不朝。
段至诚道:“陛下昨日和今早召见的臣工里,其中有刑部吕敬德,户部陈伯安,保明阁颜琼等五六人。”
这五六人,全部都是中立派或忠于皇帝的老臣重臣。
“另外,这两日弹劾东宫的折子,陛下留中不发。”
萧迟道:“父皇这是想先把太子捞出去了。”
弹劾攻讦太多,极污太子名声,皇帝出手第一步,肯定是要先把泼上东宫的污秽给洗涮干净。
皇帝自然不可能自己下场的,这就是他频频召人的原因。
段至诚点头,他赞同,不过:“估计还有几天。”
这情况大概会持续几天,攻击太子声势浩大,光颜阁老几人是不够的,而皇帝召见不会一窝蜂,否则就太露骨失了脸面。
所以这几日,就不需要做什么计划调整了,如之前一样继续上折攻击即可。
商议时间也比平时短,段至诚午膳后走了,难得有些空闲,萧迟忙抓紧时间。
“殿下,都在这里了!”
王鉴忙提了一个大包袱上来:“都是书舍里卖的最好的,奴还让人打听了写书的,挑的都是行事风流颇多红颜知己的。”
萧迟心里惦着事,午觉都不睡了,把时间腾出来。包袱皮打开一看,都是些印刷和装订粗糙的蓝皮册子,什么金玉记鸳梦记之类书名。
啧,萧迟十分嫌弃,什么乱七八糟的俗名。
只嫌弃归嫌弃,他却还是十分认真坐好,开始翻看。
什么花园定情,窗下相会,酒后吐爱,甚至被翻红浪的都有。
要萧迟说,一个字,俗!
他其实很怀疑,这桥段真有的吗?
但转念一想,要是换了他和裴月明,花园定情,窗下相会,酒后吐爱,他又觉得完全没毛病,甚至很浪漫,一稍稍代入那个被翻红浪情景,他甚至面红耳赤。
“啪”一声合上,不敢再看。
可见,这些话本子吧,有些太夸张不合理的地方是不靠谱的,但某些约会场景倒能借鉴一下。
这就可以了。
他不是穷书生,裴月明也不是锁在深闺的大家千金,他只需要约会场景和相处模式。
很好。
萧迟打定主意,一目十行快速翻看,一个时辰上下就把这几十本话本翻完了,总结出以下几点。
一,花园是个很合适约会的地方,最好有个亭子,如果是夜里再有个月亮,那就更完美。
二,日常相处要体贴暧昧一些,若是在佳人未明或者未挑破关系的时候,这润物细无声就更有必要了。(有道理)
三,要是确定关系了,想更进一步,那必须适当松松衣带,露点喉结锁骨之类的地方,给予暗示和诱惑。(……虽未确定关系,但他有先天条件,可斟酌)
四,要适时给予暗示,……
五,……
……
萧迟林林总总总结了十几条,他认为是合常理和有道理的。话本子虽然有点夸张,但他好歹明白追求女孩子是这么一个章程了,也算心里有数。
他心里急,正巧这几天公事稍稍缓和,就迫不及待吩咐:“王鉴!”
“殿下?”
“你赶紧回去,使人在观风亭备上一席,布置帐幔屏风,还有两边放置芍药牡丹,……”
萧迟飞速写了满满几大页,花园亭下赏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不正合适吗?
有鲜花更浪漫,虽然芍药牡丹不是这季节开花的,但没关系,宁王府财大气粗,暖房多的是。
“记得添下蜜烛,”否则夜里怕看不见花,“等我和王妃小宴后赏月时,就点上。”
到时圆月当头,鲜花怒放,她看着这般旖旎的场景,还能不明白吗?
如果不明,他就隐晦说一句,那就什么都明了。
说不定她一高兴,答应了他,那后面是二三四五六七就全部不需要用了!
萧迟想想,心里就欢喜得不行,拉着王鉴仔细嘱咐了许多,最后道:“就告诉王妃,我今儿能早些归,和她观风亭补中秋宴,其他的不用多说,知道吗?”
“是是,奴才谨记!”
王鉴小心收好纸笺,飞快走了。
萧迟踱步至窗外,望一望窗外还算晴朗的天,心绪飞扬。
不行,他得赶紧把公务处理完了,早些回家!
忙不迭回案后去了,聚精会神处理公文,一等酉正,还没理好的全部打包,他明天早些起来加班。
匆匆出门,险些和王鉴撞了个满怀。
“殿下,殿下!小的出门前,王妃娘娘已经往亭子去了!”
萧迟一喜,又担心:“那花岂不是让她看见了?”
王鉴忙道:“殿下放心,小的使人暂搬到假山后去了。”他嘿嘿:“等天黑透了,再悄悄搬过去,有帐幔挡着,娘娘不知的。”
萧迟大悦:“赏了!”
办得好!
他归心似箭,车了不坐了,翻身上马,一提缰就冲了出去。
……
萧迟喜滋滋的。
正畅想暗示成功后的下一步。
然天有不测之风云,说的就是今天。
路还没走一半,一片乌云飘过,把才挂上树梢的晕黄月盘给遮了过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