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第五个火葬场(1 / 2)
容雪诗居高临下俯视着, 他腰下的这一张脸。
郑阴萝。
他的经世情劫,郑阴萝。
她出?生睁看的第一眼,是她的神主哥哥郑却祸。
第二?眼就是他。
他第一次抱她的时候, 她还在?他身?上来了一泡热乎乎的, 从那时候起, 他就格外嫌弃这个奶臭奶臭的小情劫。
——哪怕他知道会跟她有未来的纠缠,但这么点奶团子,他真是看了都磕碜!
自插双目的那种!
她跟其他小孩有什么不同呢?
大约其他是正常普通的小孩, 而她是小鬼, 小混账,小魔星, 小灾星, 他跟郑却祸只要一没?看住,管住,抱住, 她就能惹出?无数令他们?匪夷所思的祸事来, 从幼时就可见那霸道太奶的潜质。
长大之后绝对是个起祸头子!
果然!
他的预感灵验!
看看郑却祸,被她玩得多惨, 招子没?了,贞操没?了,还得咽下气腔, 在?诸天给姑奶奶收拾她发飙之后的烂摊子。
啧啧。
“不是, 你把你小哥炼成?炉鼎, 小鬼, 你是怎么想的啊?”
容雪诗戳着阴萝的脸肉, 还别说,软绵绵的, 又有点奶腮,难怪郑狗老?爱掐她这里。
在?这小鬼六岁前,他们?是轮流带她的。
容雪诗自然是不肯做老?二?的,因?而他非常自觉登上了老?大之位,并且屡次趁着郑夙不在?,对这叛逆小鬼威逼利诱洗脑,终于在?他把她的糖球吃光的一百零八次,她友好且识时务地同意了。
容雪诗大发慈悲,就把她糖球棍儿还给了她,糖是没?了,但棍儿可以留作纪念!
瞧瞧,他多有当大哥、爱护幼崽乳牙的潜质!
就是这小鬼盯他的目光阴飕飕,怪吓狐狸的。
唉,年纪小,不懂得狐狸哥哥的苦心,他知道,他谅解。
而清清冷冷实?则腹黑的郑狗呢,当然也不肯认下老?二?命,他比他还阴险,万岁的神主,还学那人间鲜衣怒马少年郎,不要脸至极,揸了个少年气蓬勃的高马尾,甜嘴供着,张臂抱着,也哄着她改口,从二?哥变成?小哥。
养兄顺序就这么各怀鬼胎定了下来。
没?想到六岁之后,郑却祸这冷颜狗,竟说什么太过亲密的亲缘,容易影响情缘的羁绊,于是就把他一脚踢开,抹去?她的记忆,从此大哥没?了,小哥没?了,而她多了一个唯一且仅有的神主哥哥。
容雪诗幸灾乐祸地想。
踢开我自己养是吧?
行行行,你高贵,你了不起,你育儿经验丰富!
现在?好了,船翻了吧,掉进阴沟了吧,爬不上来了吧?
都说诸天最危的是师尊,容易被徒弟上,走欺师灭祖的虐恋,被宿敌上呢,那就走殊途难归的虐恋,他看郑却祸这事儿后,师尊逆徒宿敌之仙侠绝爱倾城都要让让!
阴萝呸他一脸。
龙龙:“我跟郑夙的事,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狐狸:“怎么轮不上了?好歹养你六年,你动?你小哥,就是动?我小弟,动?我命根,大哥我还不能说两句伤身?了?”
龙龙:“这话你敢去?郑夙面前说?”
狐狸:“我嫌尾巴根多?”
“……”
呸。
怂货狐狸。
容雪诗散散懒懒地说,“我想你多多少少收到风声,我是你情劫,你丢下你正宗情劫,跟你小哥搅合,我还不能问个两句了?天族果真好生霸道!”
萝萝狂翻白眼。
“你妖世?也没?好到哪里去?,三万顶红帐,上来就要夺人阴元!”
“小鬼,你懂不懂,这叫——”
养兄容雪诗指尖一绕,勾住了她颈前那一根细细滑滑的红绸带。
“握云携雨,鸾颠凤倒,尽享极乐无边。”
是内勾外翘,斜斜上挑的狐狸眼儿,瞳色琥珀浅黏,仿佛睡着半池月,眼睑平滑外延,到尾端微微翘起,晕了淡樱山的粉,又像是浇着甜口的酒,腌着一丛湿桃花,仅是一点儿媚意轻薄浮动?,就是海潮漫生,观音焚身?。
“你小哥,经验少,脸皮薄,教你的,似乎不太全,要不要大哥也下场,让你学一学这无上奥义?”
红绸带被狐狸勾到近前,最近的那一根修长手指,他似是不经意,弹过她的颈喉。
阴萝当场扬起龙枝,砸他一个头槌。
“——唔!”
公狐狸被砸个正着,委屈不已,“你睡你小哥的床,砸你大哥的狐狸头头,这么区别对待,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只听见刺啦一声,那卷身?的鲜红丝帛被她尽数撕裂,阴萝冷笑?道,“说罢,你们?俩个又达成?了什么约定,郑夙是不是让你看着我点,不让我在?外头胡搞乱搞?他手伸得可真长!怎么,你还是我小哥的狐狸狗吗,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公狐狸笑?,“激将法?对我可没?有用。”
他也撑掌起身?,撩了撩衣摆的丝帛红花,一副慵懒斜倚风的姿态,“行了,你个小鬼,玩玩你小哥还行,小孩子家家的,修什么男女?多情的极乐圣道?你真当这一道只是睡一睡,就能练成?的?”
“唔,你要是真想得不行,我传召几个养子给你瞧瞧,说好的,只许瞧一瞧,你要是真上手,你小哥准得发疯。”他抱怨道,“倒霉的却是我这个大哥。”
容雪诗从不把阴萝的六欲天功放在?眼底。
在?他看来,就是一个想要争得尊长注意的小鬼,来了一场恶意捉弄。
也只有郑却祸,身?在?局中,太过在?意,才会被她的捉弄乱了阵脚,失去?了分?寸。而他冷眼看着,这小鬼阴诡多谋,绝不会如此轻易投掷她的身?家。
只是纸老?虎,吓唬下他们?罢了。
“你也以为我是在?耍小孩子脾气?修合欢只是为了好玩儿?又或者只是为了气郑夙?”
她竟扬起笑?涡。
“哥哥们?,你们?好像忘记了,我是怎样被养大的。是你们?,禁神,情妖,蛮兽,三个不同的男人,拜你们?所赐,我的成?长里甚至没?有一位引路的天母,所以,你们?是怎么还以为,我会有女?子,女?神,女?妖那种伦理?道德的羞耻产物?长情,守贞,从一而终,至死不渝,你们?可从来没?教我。”
容雪诗微怔。
就见她抬起手,扶起红帐,水银般的白辫从腰心垂下,似一条细长的圣洁的蛇骨,在?她染着赤血的双足之间,盘起了一簇白蜡蛇花。
“那今夜,这三万顶红帐,我一顶一顶地入,这三万场情海,我一场一场地过!”
她穿过红纱,那条蛇骨白辫在?月下泛着厉光,也在?她腰臀摇摇摆摆。
是觅食的姿态。
“众生曾叛我,离我,那我更要看尽这众生的风光,占尽这众生的情欢!”
“我要这末流的情法?,因?我成?这诸天第一法?!”
神阙,清虚天。
郑夙捡起了那束腰小桌下,扯着的那一块红纱,仔细铺平后,重新放入了衣箧。
中途,他被一盏花彩剪纸走马灯绊住了脚踝,火笼倒灌出?海,脚踝也被烧了一瞬。身?为神祇,这并不算什么伤,沸火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好暗。
郑夙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往日他在?欢喜圣天,或者撵着那祖宗跑,心气都泻在?她那一处,他从来都不会察觉到,他的身?边熟悉之物,早就被黑暗吞噬得一干二?净。这走马灯,是什么样子,什么色彩,他恍惚一瞬,竟有些想不起来。
纵然满殿彩烛映着他,他也感受不到那种辉煌的艳。
“郑阴萝,你怎么,还不回?来呢,你个小鬼,又在?外头野了是吧。”
收拾完走马灯之后,郑夙长腿搭叠,勉强挤进了那一架彩绳小秋千,他手里还掐着一枚亮汪汪的水精阴兔。
郑夙掐着兔脸儿。
这小没?良心的,说跑就跑,把他扔在?这里。
他又免不了想,先跑一阵子也好,他最近是愈发控制不住那一股情潮了,那样汹涌澎湃的,省得也吓坏她。想着冬节又至,是郑阴萝的生辰,哪怕她已过了一千五百岁,收到了他一千五百双小袜,郑夙犹嫌不足,又勾了一些线,做起了今年的线袜。
那条小蛇花样……怎么钩向来着?
他竟无从下手。
郑夙生出?了一丝烦躁,指腹又强行压了压眼,直到那一缕熟悉的血腥飘出?来,他才逐渐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