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仙侠文女主角(29)(1 / 2)
艳歌行错愕无比。
他是在诅咒她,怎么她反而以为这是吉言?
众叛亲离,断情绝爱,这是天机古族最想摆脱的凄惨宿命。
他曾经见过天机老人,垂垂老矣,无父无母无妻无儿,身边仅有一个小童跟随,而那小童贪婪狡诈,总是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败坏天机老人的名声,天机老人却还纵容他,只说,“窥探天机,五弊三缺,老了,也只有这个小子命硬,不怕死,肯跟着老朽了。”
天机老人怅然不已,“若有下一世,当不入天机门,做个寻常人家,闲坐家中,乐享天伦。”
人有族,鸟有群,谁愿做那冰寒彻骨的离群索居者?
恐怕死了也没人收尸!
何其孤独!
艳歌行又讽刺地想,她说这些话,不过是想要击溃他的意志,她真断情绝爱了,她那小琴奴怎么办?她的族人怎么办?名是除了,但血缘犹在,她难道不在乎香火传承吗?
他不信!
正如这四界生灵,没有一个不害怕自己族地灭绝的。
“逐。”
随着她一字落下,那红蕉宫也远离了他的视线。
三十二重天的人把他流放到了狱山。
侍从小声地说,“妖皇,我等奉命行事,只能送您到这里了,另外,您的腰带里还有一块传音玉简,既然尊上没吩咐,那就随您处置。”
他有心想说尊上还是对您网开一面的,但又想想,小妖皇妖筋被挑,碎了七十七块骨,正是生不如死之际,他旋即闭嘴,少说少错。
艳歌行没吭声。
他没有动用传音玉简,像蛇一样,拖着一团模糊血肉,硬是从狱山爬回了欢喜妖窟,路途当中,被野兽撕扯,被鸟类啄食,被烈日曝晒,被雨水腐蚀,一身血肉只剩下了骷髅和头,四界生灵无不为之惊惧。
唯一伸出援手的,竟是那法相出行的佛子。
佛子披着庄重缁衣,颈前挂着颗颗饱满的念珠,他跪下来,字字轻柔,“小施主,你伤得见骨,小僧来救你。”
佛子双眼蒙着一段飘渺白纱,满脸慈悲。
这个好,悟性不错,洗一洗脑,捡回去当关门弟子,省得那老龟,天天在他耳边念叨,再不收徒就要绝后了。
“你是……梵宫佛子?”
佛子诧异,“你认识我?”
他四千年都没出二十四诸天了,没想到一出门就撞见个认识的,那收徒就更好办了。
说话之间,佛子从须弥芥子取出一个玉瓶,“此乃青莲甘露,是我梵宫至宝,喝下去便能生出血肉……”优昙吹得天花乱坠,实际上他就是买了一批好看的玉瓶,装了一点青莲池的罗汉洗澡水。
呸,什么洗澡水,这叫甘露,甘露。
优昙给自己洗脑了遍,感觉整个人都佛光万丈了。
“嘭——”
白骨手掌抓住他的玉瓶,一声冷笑后,使劲抛向远处的河石,剧烈的撞击之后,白瓶碎裂,清液流淌,很快那一条小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青莲簇簇,芳香阵阵,而方圆十里之内的荒山,瞬息之间就长出了清野密林。
艳歌行原先还暴露在荒野烈日之下,这下头顶覆了青盖,只余斑驳的光影,而他的眸光更显幽暗。
“怎么不认识你?”
艳歌行忍着剧痛,语气无比恶劣,“你不就是我师尊的老情人吗?怎么,看我被师尊驱逐出去,想要救我,好日后去她面前邀功?哈哈,好一个痴情和尚!可惜啊,我跟我师尊双修过了,不然叫上你一起,岂不快哉!”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在和尚心头插刀子!
他不好过,谁也别想快活!
“小施主,你在说什么啊?小僧乃是佛门中人,不掺和红尘之事。”
佛子想探一探他额头,这小施主不会是烧糊涂了?把他认成了别人?但梵宫只有他一个佛子啊!而且等他证了菩萨,就能像寺主和首座一样,冠以释姓,不再是优昙,而是释优昙。
和佛祖一个姓,优昙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臭和尚,你装什么。”艳歌行讥诮道,“我师尊,名绯红,你不认得?”
绯红。
佛子一阵恍惚,手掌下意识压到胸口,隔着几层布料,摩挲着发烫的佛牌。
你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凶了起来?
不到片刻,优昙冷静下来。
“原来是琴道友。”
“还琴道友,和尚,你不知道吗,她舍了琴姓。”
艳歌行感到一股诡异的快活,四肢百骸也不再过分疼痛,他本以为那宫内的红昙有什么一段难解的风月往事,没想到真如师尊所言,是为了观想红昙,修习她的红昙佛火。
而这和尚和师尊,果然没有半分干系,单纯的道友罢了。
也是,那女人热衷权势,一个和尚的刚硬金身,有什么好破的?还不如他妖族儿郎修习的极乐之道!此时不想还好,一想起那日,他当着诸仙强吻师尊,又被她抱起,双腿分开,盘在女人的腰,像小犬一样求她垂怜疼爱。
这样的上下位,也只有强大无匹的女修能够驾驭,便是在欢喜妖窟里,也是不多见的。
因为那叫,承宠。
艳歌行紧紧咬唇,白骨也浮起一片桃花色,倒真像一具粉红骷髅。
“舍了琴姓?”
优昙心口痛涩又加上一层。
他今日是怎么了?
优昙按着发闷的胸口,心想,莫不是《众生如是观》出了岔子?这一法门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天生失明,却能借禅心观想万物,他虽然修习了千年,仍然免不了差错,看来回去要请教一下寺主了。
原本优昙想找首座的,然而首座这几千年神出鬼没,也不知道跑哪里浪去了。明明之前寺主叫他出个门,首座都要磨磨蹭蹭个几万年的,能趴在树上不动就不动,一副动了它就会当场死掉的样子。
而艳歌行知道了绯红与佛子“纯洁”的道友关系,仿佛一身伤痛也轻了,他挪动白骨,继续朝着欢喜妖窟的方向前进。
优昙知道这小家伙自尊心高,是不肯让人送的。
秀雅和尚摸了下光溜溜的脑壳,很真诚地发问,“小施主,你不是小蜘蛛精吗,怎么不用原形来爬?八条蜘蛛腿腿岂不是比双手双脚要快?”
他也是用了如是观,才勘破这家伙的本体,是一头沾染了佛性的蜘蛛,跟首座佛蝉一样,这是头小佛蛛,不过首座是白的,而它是金的,通灿灿的金色!
艳歌行恼怒,“和尚,你知道什么人最容易死掉吗?是多管闲事的和尚!”
什么小蜘蛛精!什么八条蜘蛛腿腿!偷窥别人的原形真不要脸!
他就喜欢用双手双脚地爬,不行吗?
优昙又来了兴致,“其实小僧有点好奇,你血脉里有百妖血统,最大的两份血脉是蝎子和蜈蚣,为什么你父母结合之后,会生出一头小蜘蛛呢?”
艳歌行:“……你能不能滚远点。”
对于自己是小蜘蛛这件事,艳歌行一直都是引以为傲的。
他腿那么多,那么细,那么长,绒毛还能化作利刃,轻易绞杀落网的猎物,这就是妖灵的天赋!
但自从他做了那女人的弟子后,跟着她修行,焚香、净衣、侍花、观月、斋戒、入定,越来越高雅,越来越脱俗,艳歌行都不好意思吃一些品相丑陋实则美味的蝗虫和蟋蟀,而是改吃一些色彩斑斓实则难吃的毒蝴蝶。
那是真难吃。
好几次他都是捏着鼻子,生吞硬嚼的。
吃蝴蝶的姿势还要优美得体,就像小仙男那样。
最重要的一点是,吃的时候要分外小心,里三道外三道把自己给藏好,是以仙庭众仙都没有发现他的本体是一头淡金色佛蛛。
尤其是他得知,仙族女修最讨厌蟾蜍、蝎子、蜘蛛这一类的毒物,艳歌行愈发藏得小心翼翼,不敢教绯红发现。哪怕是睡觉的时候,他也会强忍渴望,维持人形,就怕那女人心血来潮来压他的床。
虽然一次也没有。
小佛蛛又陷入自闭状态。
那女人没有心,妖窟里的蜘蛛精都比她有情!
优昙还没舍不得放过这一头充满佛性的妖灵,诱惑道,“我跟琴……你师尊关系很好的,你是犯了什么错,被驱逐出去的吧?没关系,只要诚心认错,我们梵宫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艳歌行简直烦死了这和尚,说话跟念经似的,一段又一段的,他旋即冷笑。
“和尚,你知道我为什么被逐出师门吗?是因为犯了色戒!”
优昙:“……”
你以下犯上,你还很得意?而且那股炫耀的小孩语气是怎么回事?欺负老子没开过荤?
等等,他一个和尚,为什么要想这个?!
“施主太难渡,小僧滚了。”
优昙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逃得无影无踪。
“哼,早这样不就好了。”
艳歌行继续拖他的白骨回去。
待回到欢喜妖窟,妖帝与妖后看到他这副惨状,登时大怒,要去找仙界算账。
艳歌行用手骨勾住他们衣角,“帝绯红深不可测,我们不可贸然出手,否则会如前世,同样被她祭成妖傀。”妖后心疼掉着眼泪,“我的儿,你说如何是好?我们一家,是否终逃不出她的魔掌?”
妖帝脸色阴沉。
“等。”艳歌行的昳丽眉眼泛起一丝狠戾,“等一个时机!”
那个时机在三千年后。
——鬼观音石扶春的出生之日!
而在这三千年中,老仙帝陨落,绯红与太子昼皆为半步仙帝,互相抗衡,将仙庭一分为二,各自执掌。
三千年后的一日。
“是时候了。”
太子昼看了一眼天廓,元青色衣袂上的日月盈仄栩栩如生。
四界似有所感。
“三十三重天,有贵人要证道了?是东西帝台的?还是南北帝台的?”
仙庭四帝台一分二,绯红执掌东西,昼则在南北。
当昼拿出了一床被子,人也到了他的殿门前,降纱系臂,慈悲又艳,“太子殿下要证道,怎么不知会我一声?绯红好为太子殿下护法。”
只怕不是护法,而是送葬吧?
“谁要证道?”昼睁着眼说瞎话,“我是要绣喜被,看,这不是了?”
他还把喜被递给了绯红看,九百九十八朵宝相花,只差最后一朵。
“这喜被是为哪位佳人准备的?”绯红轻笑,“这可是南北帝台的喜事,殿下怎么还藏着掖着呢?”
太子昼叹息一声,“难道绯红仙皇不知,我父大限前,总想看到你我的婚事,我也心属绯红仙皇,这喜被自然是为你我而绣,只待有一日,绯红仙皇能垂下青眸,与我做一对恩爱缠绵的交颈兽。”
情话说得倒是好听。
绯红问:‘系统,男主爱意值多少?’
系统瑟瑟发抖:‘……0%。’
很快它又补充:‘不过男主对你的欣赏值是89%!宿主,你再加把劲,男主一定会爱上你的。’
绯红:“你说我把男主做成活死人,让他一辈子守着我,算不算虐恋情深?”
系统:‘……’
这题超纲了,系统拒绝回答。
“好啊,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