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惩戒(1 / 2)
这倒未必。
上一世,姜瑶选择跟娘亲回京,却没能算计得过别人,年纪轻轻就死在了权斗中。
都说封建礼制吃人,她已经切身体验过了。
没那个本事,就千万别去玩权谋。
幸而上天让她重生,这一世,无论如何,她都要留下来,再也不会去。
姜瑶擦干了眼泪,眼神有些木木的,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林愫心都软了,压根不舍得让她走路,直接把她抱了起来,等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才将她放下。
……
姜瑶小跑进了院子,眼前的场景,与她前世几乎重合在了一起。
在小屋中,站着几个年轻的女子。
她们披着披风,戴着帷帽,虽然看得出,她们的打扮已经尽力追求朴素,但是身上穿着的丝绸衣裳,绝非山间常见的。
她们光是立在那里,站姿挺立,仪态就已经和寻常村妇区分开来。
姜瑶知道,这就是她的娘亲和她身边的几位随行女官。
看到姜瑶跑进来,为首的女子就迫切地掀开帷帽一角,露出漂亮的五官。
“是阿昭吗?”
姜瑶还没有回答,下一刻,就猛地被拉进一个怀抱中,“阿昭,阿娘好想你!”
姜拂玉搂着她小小的身子,轻轻地抚摸她的碎发,捧着她的小脸端详,“让阿娘好好看看你。”
当初,姜拂玉生下她,刚能下地走后就随着来接她的马车离开。
因为生产后没能好好休养,后来更是直接失去了再生育孩子的能力。姜瑶就是她唯一的孩子。
如果说,姜拂玉对她完全没有母爱是假的。
当初姜拂玉怀姜瑶的时候,京中形势已经十分严峻,皇兄病危,几个藩王对皇位虎视眈眈。
可她仍然坚持到足月才把姜瑶生下来,等她平定藩王之乱,以女子之身坐稳了皇位,第一时间就急着来见姜瑶,想将她接回自己身边抚养。
前世姜瑶也是因这个拥抱昏了头脑,竟然误以为,天家之间,还有纯粹的亲情。
如今,姜瑶再次被她抱着,只感觉寒意在身上蔓延,浑身的鲜血渐渐冷却。
还没在她怀中待多久,姜瑶忽然用力挣扎,一把将姜拂玉推开,小短腿噔噔噔得跑回林愫身边,扯着他的衣角躲到他身后,警惕地瞪着姜拂玉。
与女儿久别重逢,姜拂玉的眼角也不禁红了,但是和林愫不同,姜拂玉表露在外的情绪永远都是平淡的,哪怕她内心波动再大,也不会哭出来。
短暂的失态,她轻轻擦过眼角,情绪很快恢复如常,她淡淡地朝林愫露出得体的微笑。
姜拂玉也是个美人,姿容出尘,天生的丹凤目,凌厉时目光如寒锋出鞘,见血封喉,逼得人不敢与她直视。
但她柔和起来的时候是真的柔和,不过从前在宫中的时候,姜瑶很少有见她笑过。
姜拂玉在姜瑶的映像中,一直都是一个严厉的长辈,不苟言笑。
姜瑶前世被她训斥多了,几乎都要忘了她笑起来是什么模样。
原来她笑起来的时候,竟是几乎将一个女子柔美的姿态展露开来,眼波春水流转,我见犹怜。
抱着林愫的姜瑶明显感觉到,她爹身子僵住了。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抬头一看,好家伙,她爹果然在盯着姜拂玉一动不动,眼睛都看直了。
片刻后,姜拂玉先开口道:“你刚刚跟我说过,她的名字叫阿昭。”
“原来阿昭已经长这么大了。”
林愫恍惚了片刻,才想起要答话:“阿昭只是小名,大名一直等你回来给她去,只是没想到八年过去了,才将你等回来。”
林愫握着姜瑶的手,想要将她推到姜拂玉,“阿昭,快来看,这是你阿娘。”
姜瑶摇摇头,缩在他背后一动不动。
她已经无法和姜拂玉亲近。
她前世在皇城中孤立无援,能求助的只有姜拂玉。可是姜拂玉从来不会插手她的事情,在她在挣扎的时候,只是在旁边淡淡地看着。
她被冠上结党营私,勾结叛党种种罪行也是一样,她为了自证清白跪在姜拂玉书房前磕头,在台阶前跪了三天三夜。
只换来一道口谕——“将公主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再后来,就是白绫的绞杀。
她单单是想想,都感觉到脖子幻痛。
林愫发现她抵触,也不强迫她,只是无奈地道:“这孩子往常也不像今天这样,她挺活泼好动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怕生,可能是突然见到了娘亲,需要给她一点时间接受。”
“没关系的夫人,”姜拂玉身边的女官安慰道,“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怕生,等小姐今后与你相处久了,自然就会亲近起来的。”
“是呀,以后时间还长,我丢下她这多年不管不管,难怪对我生疏,”姜拂玉给了女官们一个眼色,“培养感情的事以后可以慢慢来,你们先带着孩子出去,我和林郎君还有事要谈。”
……
片刻之后,姜瑶蹲田埂上,托腮看着远处的晚霞发呆。
姜瑶知道,久别重逢,这对昔日的夫妻难免要叙旧。
姜拂玉这次来,其实是想带丈夫和孩子一起离开的。
但是前世林愫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不愿意跟姜拂玉离开。
上一世,他们俩就在在屋里秉烛谈论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林愫就问姜瑶要跟谁离开。
就好像父母离婚,征求孩子的意见。
无论如何,这次如果林愫再问她,她一定要留下来。
……
“小姐,你这样姿势不雅,衣裳都快低到土里,快起来!”
忽然姜瑶听到女官的喊声,原来是女官中有人看她蹲着,实在看不下去,走到她身后,想要把她提了起来。
这群女官可真是神仙,居然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丝不苟的站立姿态。
她们愿意受累,姜瑶却不乐意跟她们一起,下意识挣扎,弹起的泥土溅到了那位女官身上,她又连忙拍打裙子,惊叫道:“啊,好脏!”
旁边的有个女官双手抱胸远远躲在一边,连帷幔都没掀起。
见到这一幕,她嫌弃地朝这边瞥了一眼:“这穷乡僻壤的,脏得要死,也不知道夫人当初为什么要在这里嫁人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