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造化弄人(1 / 2)
◎“让你心碎的这几年,我又何尝不是生不如死呢?”◎
许是因为订婚的时间一直没有敲定下来, 庄裕左猜右猜还是以为是我打从心底里不愿意原谅他,所以不想订这个婚。于是在某一个意外寒冷的晚上,齐悦姐姐把我们聚在“苏一”时, 他突然给我整了一出相当庄重的道歉仪式。
我起初并不知道黄玫瑰的寓意,惊吓到还以为他这是打算向我求婚, 正愁眉不展如何应付过去的时候,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那天的场面太过于混乱,一位素不相识的男人上楼来直直朝我易林哥走来,眼里满是挑衅,我立刻就意识到情况不妙,拉了一把庄裕的衣服下摆,庄裕立刻心领神会, 站起身来发话:“这是苏一的酒吧,你正经来玩儿大家都欢迎,若是故意滋事,我们可是要叫保安赶人了。”
对方却并不懂得看人脸色,非要在这黑夜里惹出事端,对着我易林哥一通羞辱,结果当真就被他揍了。
这是我印象中第一次见他和别人打架,从前他总是一副悠闲姿态, 即便是被哪个争风吃醋的女孩子损了脸面,也不过是一笑而过让云霄和路琪飞帮他把人撵走, 连红脸都不曾有过。
但那也都是极少数的,毕竟在沪城, 敢招惹他的人也没有几个。
可树倒猢狲散, 虎落平阳被犬欺, 易林哥如今的处境艰难, 也只有庄裕待他和从前无二,路氏集团覆灭,连带着我阿尧哥一起被唾骂,就连他都没法再护着易林哥,所以就更庆幸庄裕还能在这时候不置身事外隔岸观火替他出这个头。
果不其然,易林哥最后和那人动起了手,两个人打斗之中,楼下却传来着火的呼喊以及烟雾警报器的轰鸣声,大家一时间都乱了阵脚,就在我迟疑间手被庄裕拉住,他带我挤出人堆走到空旷的地方,回头时竟然只有我们两个,就连齐悦姐都不曾见到。
我心下突然颤了一下,震惊地发现,危难之际他本能地抓起的那只手,竟然是我的。
那一刻我突然就不确定了,庄裕他……真的不爱我吗?
那天的最后,我们是在医院里重新聚上的,并没有人被大火灼伤,而是我易林哥被那位挑衅的人打伤了肺,又因为火灾诱发哮喘一时间生命垂危。
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谁是生下来就圆满到应有尽有的,就像我阿尧哥有能力有胆识却总少了一些机会,庄裕家庭幸福从小衣食无忧却学问不佳常被人耻笑粗鄙,而我一向羡慕的易林哥……竟然生下来就有这么可怕的遗传病。
而我呢,我是那么多人宠爱、疼惜着长大的,却从来没有办法选择自己以后的人生。
我的人生其实大部分时候都风平浪静,上一回经历风浪大概就是去纽约见了不该见的人,然后就是那天白茫茫一片的医院走廊,我看到我身边极其亲近的一个人就这么在隔着一扇门的手术里,与死神搏命。
等我听完阿尧哥说的那一长串信息时,泪水都是不自觉流淌下来的,没有人想的到,原来那些别人常常挂在嘴边艳羡不已的路易林老天偏袒人生,竟然二十几年无一日不是提心吊胆。
我在心里问自己:“推换作是你,你是愿意要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是要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路叔叔曾经拥有的财富放眼全国也都是顶尖的,却始终治不好自己儿子的病,想来,老天也是真的会戏弄凡人。
就像在这样一个我原本就要闭上心门、想着以后的日子胡乱过下去的时候,我又开始抱有一丝的希望——希望庄裕这一次是真的用心在爱我。
都是造化弄人。
而让我真的确定这一件事,是在一个下雨天的傍晚,那天食堂人很多,我和朱晚潇两个人排了好久的队才端着餐盘到位置上去准备吃饭。
可等我们到达原先靠雨伞占的座时,位置却被另外两个同学先行给坐上了,我再一寻找我的雨伞,竟然被她们扔在了地上。
我当下就生气了,端着餐盘走过去和她们要吵架,被朱晚潇拉了一把,劝我沉着应付,最好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她们把位置还给我们。
我想我最是不擅长这种事情,正打算放弃掰扯捡了伞就走时,恰巧被一旁吃完饭正欲离开的周彦航看到,他的记忆力真的很好,一下子就认出来地上那两把雨伞里有我的一把,弯腰捡起来伞,佯装疑惑地对那两个女生说:“怎么好好的把雨伞丢在地上呢,人在椅子上坐着吃饭,把伞丢在地上,伞和脸能一样吗?”
那女生大概是认识他,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尴尬着端着盘子走了。
朱晚潇向他道谢,问他:“你这是来吃饭还是已经吃过了?”
周彦航凑口袋里摸出纸巾,擦了一下桌面,然后从我手里端过去餐盘放下,说:“刚才随便吃了一点,没有很饱,我现在再去买个粥喝吧,你们先吃着。”
等他转身去窗口排队时,朱晚潇拿起的筷子并没有开动,她看着我的眼里满是羡慕,问我:“你真的对周彦航一点感觉也没有吗?他这么暖。”
我咬着筷子,非常郑重其事地说:“我不喜欢暖男。”
“那你喜欢哪种?渣男?”她白我一眼,替周彦航打抱不平。
谁也没有想到,她口中的那个渣男,就在下一秒钟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也不知道庄裕这天是为什么而来,总之,我盘子里的饭菜还一口未动,抬眼的瞬间就看到他。
北京已经是深秋的天,庄裕穿一件卡其色的长风衣,头发应该是新理过并不算长,脸上略显沧桑,不知是从哪里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