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克己复礼（2 / 2）

徐絮祖父母唯有徐絮父亲这一个儿子，父亲早逝，如今二老去世，徐絮便是承重孙，需要回家守孝三年，如今朝廷以孝为重，便是徐絮如今在朝中势头正好，也要回去守孝。

但这些年她在京中，也结交了许多好友，如今她一走就是三年，大家才纷纷来送。

来的人除了当官之人之外，还有在京赶考的学子。

临走时，徐絮扫过人群，看到了一个几乎消失在她记忆深处的人，也是她记性好，才有那么一点印象，但凡她记忆差些，怕是早将人忘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她在京中应考时，起了一些冲突之人，至于后面的事究竟是否与他有关，她却是早已不想细究了。

‘徐大人，’对方走到徐絮面前，躬身行礼，‘当年之事，是草民的不对，其实草民早就想要与徐大人道歉，却一直未能见到徐大人。’

徐絮看着眼前的人许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道：‘好多年前的事，不必多言，你只需记住克己复礼即可，告辞。’

说完，她坐上马车，往家乡走去。

马车旁骑马之人跟着一起动了起来，是圣上特意派着，送她回乡之人。

……

徐祖父和徐祖母都是生了病走的，不知为何，消息居然一同传到了京中。

徐絮回了家才知晓，是徐祖母先因病离世，徐祖父在那之后身体每况愈下，过了每几日便跟着一走了，这才将两位老人去世的消息一同送往京城。

许是见徐絮心情不好，旁边的族长开口：‘你祖父母在世时最骄傲的事便是有你这样一位光宗耀祖的孙子，这些年他们在村中的日子极好，你祖母病重，我们也想即刻传消息去京城，可大夫却说时日无多，便是消息传去，你急匆匆赶回来，怕也不能见到最后一面。’

‘事实上也确实没几日，那几日时间，恐怕我们送出去的信都不能到京城。’

‘以你祖父母的岁数，在族中也算是长寿，你莫要过于伤心。’

徐絮点头：‘麻烦族长了，我去灵堂祭奠。’

族长立即点头：‘哎。’

……

徐絮跪在灵堂的蒲团上，看着上方的牌位。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在回来时悲伤过来，如今跪在这里，才发现她心里依然是控制不住的难过。

她父母亲和祖父母成亲都不算晚，但生子的时间却都晚，都是二十出头才有孩子，早两年徐絮回来，便是为了二老的七十大寿。

都说‘七十古来稀’，她却想着若是再多活几年该多好。

若不是这次二老突然重病去世，她原本还想着今年也要回来看看的。

‘祖父，这些年我回来的时候，你总是问我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我知道你喜欢听，所以今天再给你说一遍好不好？’

‘我记得呢，那时候去县城的路远，是你背着我去的，你说我是个读书的料子，不能累着我。’

‘我考中了，真的考中了，只可惜这些年一直在外，都没时间多陪陪你们。’

‘祖母，我也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徐絮说着，她起身走近了些，在徐祖母的牌位前站定，弯下腰来，就好像这几年回来时，与祖母说话时的模样，声音不轻不重，却只能被祖母听到。

‘祖母，听族长说你走的时候是笑着的，他们说是因为我有出息，但我知道不是，是因为我们成功了。’

‘我们家没有男丁，我们都怕被人赶出去，所以我才努力考科举，努力当官，我们成功了。’

‘族里头没有人敢赶我们走。’

‘我们做的很成功。’

……

徐絮说着，似乎见到了两位老人就在她面前。

就像她每次回来时，都要跟祖父说一遍小时候祖父背着她去县城的事一样，她也会每次跟祖母说一说只属于她们三个人的秘密。

祖父母年纪大了，这些年更是熬过了宗族里一个又一个同龄人，因着徐絮如今的地位，再加上二老确实岁数大，也叫他们成为了宗族里最让人尊敬的存在。

他们愿意住在村里，却也盼着徐絮的每一次回家。

上次徐絮回来的时候，二位老人听着她的话，都笑的露出了几乎掉了一半的牙。

他们甚至并不完全知道对方开心的点在哪里，但这却并不妨碍他们的高兴。

……

徐母走进来的时候，徐絮依然跪在蒲团上。

她走到徐絮边上跪下，伸手搂住徐絮。

‘娘，’徐絮侧过身，轻轻抱着徐母，‘娘，我刚刚在跟祖母说我们的秘密呢，我好像看到了祖母，她很开心。’

‘嗯，你祖母走的时候，一定是开心的，’徐母也轻声道，‘因为这是我们自己挣来的好日子啊，先前七十大寿的时候，你祖母悄悄跟我说，原本想着要是能安安稳稳活到六十，这辈子就够本了，她居然活到了七十岁，高兴的不得了……’

徐母用缓缓的声音说着她与徐祖母的小秘密，伴随着这样的声音，似乎能看到那个悄悄得意的老太太的神态。

牌位旁的烛光闪烁，似乎给这个灵堂染上了几分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