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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从没有放弃!(2 / 2)

可很快到了除夕。

全家团圆。

父亲厌恶姨娘,不许她去主院。

却没提他。

姨娘发了好大的火,打了满院子的下人不够,还罚他们跪在院子里。

还不许他去主院一起吃饭,跟他说,他去了,也没人把他放在眼里。

最后,姨娘多吃了几杯酒,似乎觉得下人跪着还不够,又哭哭啼啼逼着他去跪在父亲和母亲的院子外,他不肯,姨娘便要撞死。

他记得那天雪下的很大,纷纷扬扬砸下来,把他小小的身子埋了大半。

等父亲母亲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不省人事。

府里连夜请了大夫。

母亲亲自让下人烧热水,把他抱进去,哭着让他千万别有事。

父亲在外面责备姨娘,姨娘狡辩是他想见父亲,跟她无关,还暗讽要不是母亲不许他去参加团圆宴,他也不会如此。

那是头一次,他听到父亲冲姨娘发火,说他本就无意于她,说她耍手段,还说当时就应该发卖了她。

他当时虽然昏迷,可意识却是清醒的,听得一清二楚。

头一次,他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方式是这么不光彩。

他虽然一直不被喜爱,可也在家学读书,夫子教授他们明礼,那次,他哭了。

而知道他冻晕过去,丢了半条命,姨娘全程没有关心一句,反而是他觉以为是坏人的母亲,心疼的落泪,更是在看到他一身的伤的事后,后悔的冲他抱歉,跟他说,“是母亲不好,母亲不应该因为当年的事情,就忽视你,你叫我一声母亲,就也是我的孩子,我的儿,你受苦了…”

他哭了,起初还只是小声啜泣,后来便伏在母亲怀里嚎啕大哭。

姨娘后来又来了寻他,却被母亲赶走,姨娘又哭又闹,说母亲抢了男人还要抢孩子,甚至问他,“你真的不要娘?娘把你养大,吃了多少哭?你当真要做不孝之人?!”

他当时害怕的紧,他知道不孝的人是要被唾弃的,可他真的不想回去。

以前不知道这世上有母亲是会对孩子笑,会在孩子受了委屈的时候安慰,会让孩子趴在母亲怀里嚎啕大哭而不厌弃,可如今,他知道了,便也再也舍不得了。

母亲给了姨娘好大一笔钱,还给她安排了身份,嫁给了一个七品小官。

姨娘心满意足离开,走的时候甚至没想起他来,还是母亲让他去送一场,说总归是母子一场,他不情不愿去了。

姨娘见到他,先是一怔,随即冲他招手,却是告诉他,“你虽然是庶出,可是也得努力些,你父亲是武将,你哥哥们以后也是要上战场的,或许哪一天他们就死在外面,国公府爵位就是你的了,我的儿,为娘等着你…”

他永远忘不了她的贪得无厌的嘴脸。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羞愧,为有那样的娘,为自己曾经被教唆坏对母亲和兄长嫂嫂们做了很多错事。

许是不想让她如愿,他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跟京中纨绔混迹,母亲虽然总是不满,提醒他要上进,可也不过分苛责。

可没想到一语成谶。

在他十七岁这年,国公府满门,他的父亲,五个兄长,甚至还有好几个伯父叔叔,一起奔赴战场,却没有死在战场,死在一场瘟疫里。

一同去的嫂嫂侄儿侄女也无一幸免。

二十万人,只活下来两万。

那一夜,母亲一夜白头。

而他也从一个纨绔,一夜成长。

他本意投军,延续国公府荣光。

可母亲不愿,不许,苦苦哀求,而他不能看着母亲一人孤独守着国公府。

他努力奋进,从大理寺主事,一步步坐上大理寺卿,成了陛下的爪牙,不为强权,只追求公道。

可他心里一直有一个谜团。

瘟疫再凶,如何短短半个月要了十八万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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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他的父兄嫂嫂侄儿侄女,几十口子无一人生还。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追查。

可沈阔太耀眼。

他立功无数,不仅是陛下看重的人,还是百姓心目中的战神。

直到他的盛名大到让陛下都开始忌惮,而这些也有他的助力。

他不能对陛下看重的将领做任何事,可是他了解陛下。

终于,陛下暗示他,沈阔可以动了。

他知道机会来了。

可是十年过去,当年的事已经无人知晓,这些年,他一直在追寻,却没有一点线索。

唯一的收获,便是沈阔的确不是将才,他就是一个靠散播瘟疫,冒领军功上位的小人。

可是他是个很聪明的小人。

这些年,不管是朝廷有意,还是他自己故意,他早就已经成了本朝和百姓心中的神。

若是他的真面目被揭开,百姓幻灭,敌国也再也没有了忌惮。

这不是陛下愿意看到的。

而沈阔又非常会收买人心,他的那些下属,对他忠心不二。

而他却还是靠着跟木婉云合作,才让沈阔自毁长城,为了那个妾室,甘愿奉上下属罪证。

木婉云连喝三杯茶,都没有等到卢枫开口,心里也隐隐着急起来,犹豫的时候,就看到他缓缓抬头,眼神透着无奈,“沈阔不能幻灭,不然,敌国虎视眈眈,至少,在新的战神出现之前不能,这是陛下的原话。“

木婉云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心里陡然一凝,抬头凝视卢枫,许久没有说话。

卢枫似乎对木婉云的反应并不意外,毕竟他曾经经历过无数次这种从满怀希望,又颓然无助,最后心灰意冷,几近心死的过程。

可每一次,他又打起精神,挺直腰背。

只要活着,就总会有希望。

自从有所怀疑,他就一直在查,也无数次仗着在陛下面前得脸,求陛下准许自己调查,可是每次都失望。

一次次失落累积下来,他自己麻木。

却从没有放弃。

而这些年在官场浸染,他也圆滑世故了很多,知道有些时候,结果比过程更重要。

只要是认准了,至于是用何种罪名,无关紧要。

不过该调查的,他依然会调查,那是他对卢家满门,对死去的十几万人,也是对旧病未愈不知还能坚持多久的母亲,也是对他自己的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