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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阴】阴生子7(2 / 2)

王小薰听见他们说话,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无声地流着眼泪。被拽回的张涛瞪着刘江:“不跑等死啊!”

“不对劲。”刘江立刻说,他见过的灵异事件比张涛多,更冷静一些,“你瞧那个鬼……”

张涛并不想和鬼直视,但现在没有任何退路,无奈之下只好看过去。老人一动不动地注视他们,并没有立即追赶,可张涛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结果就是这样一退,出事了。

他往后一步,老人就往前一步。他不死心,往左平移了一步,老人也跟着往左平移。人鬼中间保持着将近十步的距离,就像刚刚被追逐一样,只要前面的人动了,后面的鬼必然跟着。

“不可能吧……”张涛彻底迷惑了,余光里那个老人的皮肤发黄,像一尊可以活动的蜡像。现在他不敢再跑,连转身都慢得不能再慢,生怕自己动作过大而引来什么杀身之祸。

“怎么办?”他又问刘江。

刘江先稳住他,小声地说:“咱们两个……一起退……留一个。”

一起退?张涛屏住呼吸,两人一起试着往后退了一步。古怪再次发生,老人没再挪动,所以他们中间的距离拉大了。

看来自己猜测的没错,留一个人才能跑。刘江再次看向张涛,坚决地点了下头。

王小薰还坐在地上,两只脚踩着坚硬的泥土,吃力地往后挪着,那个鬼不动了,这给了她求生的希望。她想回家,攒足了力气刚准备站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脖子上横了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压住她的喉咙,使劲儿地往右一划。

噗呲!

王小薰听到了类似放气的声音,等到喉部深凉,鼻腔里充满血腥味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喷出来好高好高的液体是自己的血。

山上有种异样的安静,钟言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知道走一路,吃一路。他吃的全部都是石头,刚刚崩掉的牙齿已经完全长了回来,饿鬼绝不会空着牙,这是他们要受的罪,要日日夜夜找寻吃食。

肚子比刚才小了许多,无论他吃下什么都会被身体里的业火烧尽。所以他饿得要命,看到什么都想要吃,又不断地命令自己清醒。

再吃石头,他的肚子就要破了。隔着薄薄的肚皮,钟言摸到了里面尖锐的棱角,他迷茫地走着,头发散开也顾不上扎好,不知道该怎样才能离开这里。但最迷茫的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又活。

纯金的子弹绝对可以杀死自己,别说纯金,纯银都能对他造成巨大伤害。以活人之躯修鬼道,必遭反噬,死后必定打入饿鬼境,同类残食,永世不得超生。自己死了,在饿鬼道里走了一遭,吃了一肚子的石头,可是怎么又回来了?

他不懂,这个煞里发生的一切都太邪门。现在只知道胃里撑得很,钟言只能轻轻地揉着肚子,来减缓疼痛,只是这感受又透着奇怪,胃里好像不全是死硬死硬的石头,真有活物在里面乱动。

难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又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钟言毫无办法,就算吃了也必定是大阴大恶之物,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他继续往前走,周围能让他吃的东西已经不多了,盲目的寻找途中他闻到了血腥味。

血,是血,钟言笑了笑,恶人的骨血肉才是他真正的食粮,除此之外,一切食物在他眼里、嘴里都是污秽。他兴奋起来,顾不上大着肚子不方便,循着血腥气找了过去,眼睛都比刚才有神多了。可是等真正找到时,答案只有失望,地上确实躺着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是宋听蓝。

“饿啊,饿啊。”钟言蹲在地上,顺着他的胸口一直嗅到他的喉咙,牙尖时不时碰一碰宋听蓝的皮肤,可就是没法下口。

吃不了,吃不了他啊,这人不恶,钟言无法下咽。人有七情六欲,只要恶念一起,钟言就能下嘴了,他一开始也以为宋听蓝是别有所图,没想到,他是真正的圣子心肠。

没有办法,钟言只好闭上嘴,只不过眼前的宋听蓝已经不是几小时之前的模样了,钟言记得他有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现在他的两根食指分别插在左右眼窝里,整根指头都插了进去。

这是入了障眼法才落得这种下场。钟言伸出冰冷的左手压住他的脖子,好在他命大,脉搏还在,应该是疼晕过去了。但就算宋听蓝能成功获救,这双眼睛也保不住,眼球已经戳得稀烂。

“血肉苦弱,血肉苦弱。”钟言摸了摸耳边的纸花,刚站起来,意外地闻到了一阵叉烧饭的香味。

叉烧饭,这是办白事的第一道菜,荒野中闻见必须绕着走。他循着香味看过去,不远处出现了一家宅院,点着红灯笼,窗棂上还贴着红囍字。钟言没法抵抗肉的香味,吞着口水朝那边走,迈了两步又因为恶心而停下,右手扶住身旁的树干开始干呕,一不小心吐出了什么东西。

但马上,刚要吐出来的血红色胶质物就向胃部倒流,经过咽喉,迅速缩回了胃袋,紧紧附在他的胃里。钟言甚至感觉到胃粘膜被无数只小手紧抓不放,揪得他怪疼的。

这个念头刚起,那些小手立刻松开了他的胃粘膜,逆着食道往上钻。嗓子眼痒痒起来,钟言亲眼看着一条红色的柔软触手从自己的口中钻了出来,摇摇晃晃地停在了面前。

这是什么?钟言没见过,它竟然没被胃里的业火消化?

小触手这时开始分化,竟然模仿着他的样子,分出了两条“胳膊”。胳膊的尖端又模仿着他的手,分出了几根细细的“手指”。手指并不灵活,不断朝他延伸,最后轻轻地碰了碰钟言脸上的伤口。

只一下,它又害羞地缩了回去,像是被碰了触角的蜗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