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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阴】楼蛞蝓4(2 / 2)

“可不是嘛。”大姐赶紧说,“还挺贵的!这些道长说冤魂怨气太重,难以超度,必须连续做法七天,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过了今天就好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钟言听着她一口一个“阿弥陀佛”,想来是真吓坏了,不管是佛是道,反正能求的就先求着。而这些道士到底有没有本事钟言一眼便透,什么连续做七天法事,只是多要钱罢了。

“师祖……”飞练躲在他领口里,小小声地说,“他们是不是骗钱的啊?”

“是。”钟言更小小声地回答。

刚说完,只听连廊里其中一个道士又高呼一声:“饭已吃了,速速上路!”

话音一落,他手里的桃木剑照直了戳向地面,而地上早早摆好了青瓦片。钟言低头对飞练说:“这叫‘破地狱’,青瓦片一共六堆,每堆三层反扣在地上,象征‘十八层地狱’。看吧,他们要换衣服了。”

其实换衣服还是其次,钟言再次踮起脚尖,主要是看205的那个孩子,如果这些假道士的流程没有问题,那孩子一定会出来。

果不其然,一个皮肤雪白的小男孩儿从205的门里走了出来,看着六七岁的大小,比较清瘦,可能因为家里遭遇了如此之大的变故,他双眼空洞,很是无神。钟言能理解,谁家孩子能接受这种事啊,他没大哭大闹已经算好。

男孩儿怀里抱着两个灵位,走路都有些不稳当了,脸色透露出营养不良的蜡黄。他踉跄地绕着法师台子上的宝塔走了一圈,然后将怀里的大人灵位放上去,站在他身后拿桃木剑的道士将黑色道袍脱掉,里面是大红道袍,绣着金丝八卦图案。

后面三个小道士也脱了黑色道袍,露出里面的蓝色八卦道袍。

还行,流程都对得上,怪不得能招摇撞骗。钟言默默地看着他们作假,听他们嘴里叽叽咕咕地乱念咒文,最后穿大红道袍的道士迈着不太娴熟的八卦阵步法开始绕圈,每绕过台子一圈就用桃木剑向下猛刺,将一叠子瓦片戳碎。等十八片倒扣的瓦片全部碎掉后,这就说明魂魄已经上路了,而且破除了十八层地狱的惩罚,可以进入轮回。

随着所有的青瓦片变成两半,邻里街坊的表情也由紧张变成了稍稍舒展。钟言站在人群当中,用抽离的视角看待人间的一切,如同旁观者,只是眼睛被飘过来的烟熏了一下,有些想流眼泪。

忽然一下,楼上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紧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看见她啦,我看见她啦!”

伴随着笑声袭来,脚步声也逐渐靠近,显然是楼上的人正往下冲。楼梯里的人见怪不怪似的让开地方,大家好像都习惯四层的女人间断性发疯,钟言随着人群的移动,被挤到了墙角,就看那个疯女人仍旧衣不遮体,好像没穿什么衣服就往下冲。

身后跟着追她的仍旧是那个男人,就是她的老公。

“天珍!你赶紧回来!别乱跑了!”男人急忙去抓,终于在二层将人抓住了,在周围接连不断的作法和咒文声中将一块布塞进妻子的嘴里。他力气很大,扛麻袋那样将妻子扛在肩上,一边给旁边的邻居作揖道歉一边往上走。

刚好,楼下的唢呐又吹得震天响,将二楼的荒诞人间吹出了残忍的真实。男人扛着女人从钟言的面前走过,纸钱如雨,飘在他们的中间,看人都看不清楚了。那女人开始挣扎,奇怪的是她仿佛看懂了钟言的对视,瞪红了双目,用舌尖奋力地顶出了嘴里的布。

这一次,钟言终于听见她嘴里喊了什么。

“那是我的女儿啊!”

声音震耳欲聋,比唢呐还尖锐刺耳,在纸钱还未完全落地之前又消失在楼道里,回到了四层。

楼下的法事也在这时“大功告成”,楼里的住户纷纷拥了上去,将手里准备好的谢礼递给高人们,包括方才和钟言说话的那位大姐,她手里的蔬菜也是一份心意。钟言仍旧站在原地,人没动,只是手串震得又快又急。

回到楼上时,屋里的人已经全部睡醒了,甚至换好了衣服。钟言将楼下的事大致讲了一遍,蒋天赐拿出口袋本,记下了几个疑点。随后大家吃了简易早餐,每个人都有饭吃,唯独钟言一边往嘴里塞黑色的大药丸,一边看着屋里的保险箱流口水。

太岁肉,太岁肉,肉,肉……钟言狠狠地嚼着,就差流下不争气的泪水。

想吃肉,好想吃肉啊,吃肉,吃肉。

吃完这顿饭,大家兵分三路,钟言带着蒋天赐、飞练去找光明道人,王大涛带着宋听蓝去楼下搜索线索,而萧薇则去医院,以探病之由观察昨晚的昏迷女人有无异样,同时将昨晚采集到的不明物体交给学长。

而其他的人,则留在609,屋里已经被钟言和白芷布下法阵。

蒋天赐跟着钟言行动,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出租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他才问:“昨晚我弟睡得怎么样?”

钟言都快睡着了,抬头一脸茫然:“嗯?”

“我弟。”蒋天赐再次重申,“昨晚睡得怎么样?”

钟言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晕车晕得满脸黑线的飞练从领口探出头来:“你弟弟很可爱,不好意思,现在他是我弟了。”

“可笑,他怎么可能是你弟弟。”蒋天赐使出一小股风力,吹得飞练的颜文字表情直接变成了蛋花眼。钟言立刻将飞练拎出来,小心翼翼塞进胸口的衣襟。飞练虽然还晕着,眼睛变成了旋涡状,但忽然靠住师祖的胸口竟然一阵温暖,好像……回家了。

没错,他的两只小手掌在钟言胸口左拍拍、右拍拍,这里舒服,以后这里就是他永恒的家园。

“晕车你就老实点儿吧,你个二次元。”蒋天赐嘲讽一波,又对钟言说,“我弟那个人比较矫情,从小娇生惯养习惯了,你们别太惯着他。”

“我是他哥,我要惯着他。”飞练小声地说,尽管晕车也要发声。

蒋天赐被气得一时半会儿没说话,等到车拐了个弯又问:“光明道人是谁?和楼下那些假道士一样?还是在道观里?”

“谁说道士一定都在道观里?”钟言反问。

“听这名字就像,而且感觉他是个老头子。”蒋天赐说,能和钟言认识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说不定光明道人就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手里拿着拂尘。

没想到出租车最后停在了一家大型工厂的门口,下车后蒋天赐再次确认自己没看错,这里是钢厂。

“走吧。”钟言看了看大门,拿出手机联系自己人。

不一会儿,有人来门口接他们进去,看起来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这种危险的工厂绝对不可能让外人随意进入,到处都是猛兽般的机械臂和能把人骨头烧没的钢水,越往里走,蒋天赐越感受到周围的温度在飞速上升,他擦了擦汗水,将领带稍稍松开一些,莫非那位仙风道骨的白发老人就在这里?

一大把年纪了,为什么在这里工作?躲在钢厂里建设新社会?

“你比我想象中晚了几天,钟言。”一个年轻的声音,打断了蒋天赐的猜想。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钢水炉,滚动的钢水宛如岩浆,时时刻刻透露出活人勿近的气息。而一个年轻的男人从钢水炉后面走了过来,他戴着一顶安全帽,看起来像是这里的安全部经理。如果单这样看他,蒋天赐推断他的年龄不过二十七八,连三十岁都不到,可是这人的真实年龄兴许和钟言差不多,没准儿比钟言活得岁数还长。

飞练从领口探出头来,也在悄悄观察着一切。

“这就是阴生子?”光明道人走了过来,一眼看到了钟言胸口的纸人。

“白芷都告诉你了?”钟言先护住飞练。

“说了,只是我没想到这东西真被你找到了。多好的材料啊,要不要借给我炼丹?”光明道人伸出手来。

“我都差点被你捉去炼丹了,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钟言将飞练往衣服里藏了藏,飞练则趁机再往里层钻一钻,紧紧地贴在了师祖的……胸口皮肤上。

钟言感觉到一阵微痒,小东西在里面还不老实,到处乱摸。但是他没工夫管飞练了,先把另外一个小纸人交给了光明道人:“这个你拿走炼丹吧。”

“这是什么?”光明道人接了过去。

“一个用离魂诡术杀了一对儿双胞胎男孩的成年人。”钟言回答。

“这不错啊,越有恶念越能进我的炼丹炉。”光明道人看了看身后的钢水炉,“你身上是不是还有什么?”

纯金盒子这时候微微震动,像是一个小孩儿在害怕发抖。钟言压住了盒子:“这个不能给,这就是那双胞胎之一的魂魄。”

“不给算了。”光明道人将手里的纸人甩了甩,由于封印了一个人的魂魄,纸人在他的手里不断挣扎。但不管纸人怎么挣扎,最后都是他炼丹炉里的废料。

“白芷要的东西你准备好没有啊?”时间比较紧急,钟言快速地问。

“好了,让她省着点儿用,再过一阵子恐怕就没有了。”光明道人说完就回了办公室,随后拉出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估计是最后一次了,这次不收钱。”

“不收钱?几百万你不要了?”钟言毫无表情地问。

光明道人摇摇手:“算是送你的吧。”说完,他的目光停留在蒋天赐的身上,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一切皆是因果。”

因果?这是什么意思?蒋天赐听得不明白,只觉得这人很奇怪。直到离开炼钢厂他才问:“你们关系很好吗?几百万的稀有药材,说给你就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