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带回望舒(1 / 2)
白溯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想要挣扎出来,想要接触兄长,那可是他最崇拜的哥哥, 总是会帮他纠正文章错误, 在父亲惩罚他时,陪他一起受罚, 总是会在他沮丧时, 想办法带他出去玩,会把喜欢的东西统统让给他,会跟他说朝中趣事, 会跟他说柳相爷和霍大元帅的英明事迹, 哪怕为朝局苦恼,也会说着有那两人在,天下早晚会安定,到时候兄弟两一起去游历山河, 画万里江山图。
最后一面, 明明是面目全非的尸体,时隔八年, 伤痛早已掩埋在内心深处, 日渐不显, 本以为只能梦中见到的兄长,却再度出现在眼前。
可还是……尸体, 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能更加伤人。
面对程熙几近疯狂的控诉, 白溯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痛苦的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但是程熙却想要对着白榆的家人说出自己的不容易一般。
“当年白榆执迷不悟还想帮柳枕清洗白, 被关押折磨, 若不是我, 他早就死了。你知道你哥哥被折磨的半疯吗?是我不嫌弃他,带他回来细心治疗,他大概也是知道自己错了,怕给你们带来麻烦,所以愿意隐藏起来,还非常依赖我,全心全意的爱着我,我虽然要娶妻了,但是也不想辜负他的深情,所以将他养在了外面。”
“不可能!”白溯突然大吼道:“就算我哥遭遇再大的磨难,但凡他还是清醒的,他就不可能给人做外室!”
程熙原本俊朗的脸听到白溯的否定,扭曲的有些可怕。“我没有说谎,他知道自己半疯了,知道他配不上我了,但是我还愿意接纳他的感情,他很高兴,又有何不愿意?”
白溯突然悲凉的笑了起来,“程熙,你根本不了解我哥吧,若是一切都是他愿意的,那脖子上的自刎痕迹又是怎么来的?是不是他清醒了?”
“那是因为……因为他得知他当年找的那些洗白证据变成了柳枕清的罪证,所以一时间接受不了。”
“那我哥也会想办法出来重新收集证明!绝对不会舍弃性命,柳枕清对他而言是信仰,但凡还有一口气,他都不可能放弃为柳枕清证明,除非还有别的事情!”白溯说不清楚,但是他不相信会这么简单。
程熙被说的一愣,仿佛陷入了魔障之中,两年前,白榆在他的细心娇养下明明逐渐转好,看书画画,过得怡然自得,他也面对了自己的内心,跟妻子和离,专心陪着白榆,也好好的做白榆期盼的那样的好官。
可是白榆太聪明了,随着他的清醒,外界的信息再难遏制,一点点的汇聚,让白榆渐渐想明白了当初的事情,他崩溃,发疯,试图逃离,可是程熙怎么可能让他走,只是万万没想到,那一天他处理完官府事务回家,只看见床边半干的血迹,以及一具冰冷的身体。
程熙把人藏在了冰窖中冰封,夜夜相伴,终得咳疾伴身,命不久矣,可是他们还有仇没报,当年伤害白榆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而现在大仇得报。
程熙惊醒过来,转头看向怀中的白榆,轻轻抚摸着那冰冷的脸庞。
“望舒,你的仇我都报了,我知道你还有一个心愿就是与我拜堂成亲。我其实知道的,那日我去与旁人成亲,你没有挽留,但是你心理难过又羡慕,才会偷偷躲起来哭。其实那时我犹豫过,但凡你肯任性求我留下,我可能就不娶她了,那我妻子的名头只会有你。今日我请了你弟弟过来见证,我们正式拜堂,以后你就是我程家的人了。生同衾,死同穴。”
程熙说的深情无比,低头轻轻的吻在白榆的额头上,又重新给他盖上了红盖头。
然后开始扶着白榆对着外面的天空,缓缓跪在地上放好的蒲团上。
“程熙,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放开我哥!”白溯拼命挣扎,绳子已经在露出的皮肤上磨出血,却没有丝毫松掉的迹象。
一拜,二拜,最后一拜夫妻对拜。
就在程熙痴迷的半搂着白榆面对面跪下时,视野范围内却突兀的出现人影。
程熙原本幸福的神色一僵,转头看过去,只见霍风冽和柳枕清正站在厅门之外。
但是程熙没有丝毫慌张,只是淡淡道:“我可没有邀请你们。”
柳枕清没有回答,而是呆呆的看着那毫无生气的人影。
他一直以为白榆死了,终得解脱,却不知……从未解脱。
柳枕清脸上一片寒霜,眼底慢慢积累杀气。
“程熙,害白榆至此,你觉得你还配与他成亲?”
“害他?身为柳家人,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原本我还想要你的血来替柳枕清向望舒谢罪,但是我想望舒不愿意牵扯无辜,就放过了你。你怎么有脸质问我,你不知道你那堂兄弟都做过什么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倒是听姚刺史说明了当初的真相?怎么?敢做不敢当?”
柳枕清荒谬一笑,怒火已经冲上了头顶。
而因为柳枕清的这一句话,程熙直接怒目圆瞪,一时刺激,竟然猛烈咳嗽起来。
就在这时,霍风冽直接冲向程熙。
而与此同时,屋顶上也落下两人进入正厅,解救白溯。
可就在霍风冽即将靠近的一瞬间,一个东西从程熙的手中落了下来,顷刻之间地上就窜出猛烈的火墙阻挡霍风冽。
霍风冽快速后退,火焰也跟着迅速蔓延开来。
紧接着轰然的爆炸声四处响起。
秦予和贺阑他们本就在爆炸的附近,来不及解开绳索,瞬间被火焰包围。
一条绳子及时从火墙之中飞了出去,霍风冽瞬间接住,猛然一拉,秦予和贺阑直接连人带椅子一起抱着飞了出去。
但还是受到了爆炸的冲击受了伤,三人重重的摔到了院中。
柳枕清赶紧上前扶起白溯,白溯已经受伤,但仍旧神情恍惚的看着火焰之中。
“妈的,疯子吧,竟然在家里埋火药?”贺阑大骂道。
“他是今日本就想死。”秦予扶着受伤的手臂也坐了起来,没想到他们几个出手还遭了这样的道,果然不能跟疯子讲逻辑。
众人抬头看过去。火焰之中,只有他们跪着拜堂的地方尚且没有被爆炸波及到。
“哥哥……”白溯睁大双眼看着,看着那人再度扶着白榆面对面跪下,仿佛要在这死亡之地继续拜堂。
白溯猛然站起想要冲过去,却被秦予和贺阑拉住。
“你他妈也疯了,那里随时会塌!还有那么大的火。你哥早就死了!”
“不知道还有没有火药,御舟,别犯傻!”
可是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刚刚还扶着白溯的柳枕清已经不见了。
他从侧面窗户而入,沿着已经爆炸过的地方,走入了正厅。
正当程熙痴痴的扶着白榆要叩拜之际,一道力气拉住了白榆。
白榆就这样直挺挺的跪着,没法弯腰磕头。
程熙猛然抬头就看到火焰背景之下,一个人影站在白榆的身后,仿佛一尊邪神,控制着他的信徒。
“你做什么?不怕死吗?滚开!”程熙怒斥突然出现的柳枕清。
可是话音刚落,就被柳枕清一脚踹到胸口,本就是重病之人,这一脚哪怕不是练武之人,也让程熙狼狈倒地。
但是他的一只手还紧紧的抓着白榆的手腕。
下一秒,寒光一闪,程熙的手腕被削铁如泥的利刃扎穿,失去了手筋,就再也抓不住人了。
程熙惨叫着被夺走了白榆,整个人都狰狞疯狂了起来。
抬头就看到柳枕清扯开了白榆的盖头,温柔的把人抱入了怀中。
轻声说道:“望舒,对不起,我来晚了。这就带你回家。”
他们说的话,外人在倒塌爆裂的杂音干扰下听不见。
“你……你说什么?”程熙不敢置信的看着柳枕清。
柳枕清温柔的眼神在看向程熙的瞬间变的寒冷刺骨。
“你知道望舒是什么意思吗?那是高贵美好的月亮,是他请我赐字的时候,我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词,因为在我看来,那般美好的少年就如同月亮一般。所以我叫他望舒。”
“你,你是谁?”程熙整个人都不好了,愕然的看着柳枕清。
柳枕清没有回答,嘲讽道:“别以为美好的月光只是不经意扫过你这块臭石头,你就能永远留住月,你不配。”
“你胡说,望舒爱的是我,怎么可能留不住!”程熙癫狂反驳,仿佛想起了白榆的自戕,想要伸手去够。
柳枕清却扶着白榆站了起来,离程熙越来越远,那是程熙无法接受的,一边泪流满脸,咳嗽无法自抑,一边想要拉回白榆。
“我再说一遍,你不配。”柳枕清仿佛看着死人一般,扫了程熙一眼,扶着白榆转身就走。
“想要死同穴?永生永世都不可能!”
“不!望舒,把望舒还给我,别带走!望舒,望舒!”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程熙站起来就想要追,却被另一个人一脚踹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