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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敬畏(2 / 2)

“不必。”

她深知两位母亲曾是闺中好友,感情深厚。可古人注重纲常伦理,家务事,外人不便掺和,稍有不慎便会背上骂名。

仰头见赵浔眉心蹙起,虞茉忙语重心长地解释,“并非是与你生分了,只不过,你们江家又非皇亲国戚,会不怕流言蜚语,不怕遭人戳脊梁骨么?”

“……”

江家非皇亲国戚,但他还当真是。

不待赵浔再度开口,她屈指挠了挠凌厉的喉结,笑说:“若是解决不了,我自会找你。”

他勉为其难地应下,总归,暗中帮扶也是一样。

闲谈间,

一行人到了江边。

诚如赵凌所言,莲叶接天,渔娘撑着竹篙在其中穿行,宛如入了河海的鱼儿,动作敏捷而不失美感。

虞茉再感伤不起来,催促赵浔将自己抱下马,租了舟艇,破开清澈水流,悠悠驶向深处。

难得日头不晒,赵凌大剌剌躺至甲板,懒声问:“你们何时再过来苍州?”

赵浔掀了掀眼帘,淡淡道:“你很闲?”

“……”赵凌噎住,反撑着坐起,“浔哥儿,你未免也太无情了。”

虞茉才不管成日斗嘴的二人,只学着乐雁去够莲蓬,可她不懂如何挑拣,入口苦涩,简直难以下咽。

“你这还未熟透呢。”乐雁教了片刻,欲顺手将她那颗扔去舱内的鱼桶,却被虞茉止住。

她凑近,神秘兮兮地道:“我拿去骗骗阿浔,看他会不会上当。”

于是,虞茉捻了两粒莲子,当着赵浔的面儿吃下甜的那颗,将剩下的殷勤递至他唇边,语调轻快:“快尝尝,我亲手剥的。”

赵浔不疑有他,薄唇擦过少女葱白的指腹,多停留了几息,方见喉头咽动。

虞茉始终留意他的神情,却见他面不改色,连眉头也未皱上分毫,不由得疑道:“味道如何?”

他掐了掐虞茉的脸,直起身:“甜。”

真的假的?

同一窝出来的莲子还能变异不成。

许是她满目困惑,偏偏不敢直言,赵浔被逗笑,压低嗓音道:“因是你亲手喂的,所以很甜。”

“……”虞茉会意,腮畔登时犹如火烧,抻直了脖子,“油嘴滑舌。”

这时,庆言等人也撑着摇橹船在四周晃悠。

赵浔计上心头,牵着她的手去了船尾,耳语道:“东面的莲花开得最艳。”

言下之意,便是要过去。

“不带他们么?”虞茉瞥一眼正叉鱼的赵凌。

“不带。”赵浔不容分说地答,“挤不下太多人。”

他朝邻近的侍从微微颔首,对方忙不迭改道,撑着小船缓缓行来。

在赵凌自疑惑渐而转为愠怒的嗓音中,扶着虞茉稳稳登上宽阔的摇橹船,旋即接过木桨,淡然地离开。

虞茉心虚地捂住脸:“咱们这样真的好么?”

“有什么不好。”

见他理直气壮,虞茉渐也松弛,不再管被抛下的兄妹二人。

她褪了鞋袜,将裙裾往上卷起,固定至膝窝处,露出两条细白笔直的腿。而后坐在船沿,试探地拨弄江水,看肥硕的鱼儿靠近又四散奔走。

在吊带热裤盛行的后世,这委实算不得什么。

可赵浔终究是古人,登时面色红透,再无先前运筹帷幄的淡定。他该移开眼,偏又迟迟移不开眼。

终究是理智占据上风。

赵浔不忍为一时贪念唐突了她,将船划入无人问津的莲花深处。

等虞茉玩尽兴了,悬着双腿晾晒,回过头来,只瞧见他煦阳下光泽流转的乌发。

“你在做什么?”

闻言,赵浔仍旧维持着背对她的姿势,语气有一丝紧绷:“赏莲。”

“……”

赏得这般专注,不会还要赋诗一首罢。

她艰难忍笑,张开双臂,享受清风拂过满江莲叶,裹挟着甜而不腻的香气窜入鼻间。

许是太多放松,忽而有了闲谈的兴致,虞茉反撑着甲板,懒洋洋地道:“回京以后,你是不是要忙起来了?”

苍州的这段时光,就好比小长假,总有尽头。

古人也不容易,赵浔才十七,已是需要顶天立地、成家立业的年岁。

虞茉随意发散着,听衣料窸窣,似是赵浔坐了过来。他“嗯”一声,吐字清晰,带着几分郑重:“我尽量时常来看你。”

“尽量?”她努了努嘴。

语气中的浑不在意令赵浔眉心轻折,他不悦地垂眸,审视地扫过虞茉脸上的细微神情:“你又在想什么?”

声线冷然,活像是在捉奸……

虞茉解开打了活结的裙裾,心说古人又不能视频聊天,忙碌再加上循规蹈矩,岂非要像乐雁和段文珺那般一年到头只碰面几回?

她更担心自己会将赵浔抛之脑后。

但目光触及他过分清隽的眉眼,又很快否定。单单看容貌,她应当也会不断地喜欢上赵浔。

虞茉抿唇一笑:“我只是担心,见不到你的时候,我会想你。”

轻飘飘的话语烫得他瞳心骤缩一瞬,恰直日头自云后探出,暖热的光揉碎在他眼眸,情绪浓烈得几乎快要溢了出来。

赵浔倾身,唇角抑制不住的上翘,低低哄诱道:“茉茉,我还想再听一遍。”

她羞得别过脸,揉了揉发烫的耳尖:“某人不是还要赏莲么。”

“……”

“哐——”

忽而,小船似是与什么相撞,引起剧烈晃动。

虞茉并未设防,惊呼着朝后仰倒,他眼疾手快地捞住,与之交叠着摔落。

一手撑着甲板,一手稳稳托着她的背,勉力稳住彼此身形。

只是——

赵浔陷进了不同于男子的柔软。

他微仰起脸,定睛一瞧,鼻尖是绣工精湛的莲花,已被压出几道明显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