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犯病(2 / 2)
姜潮云嘴皮子干燥,寒江穆发觉了,又起身去倒了一茶碗水过来,扶起他喂他喝。
姜潮云也顾不上寒江穆此时正以一种格外亲昵的姿势将他半拥在怀,他手指颤抖着捧着那杯水咕噜咕噜地喝。
寒江穆怕他捧不住茶碗,依然捏着那茶碗小心地喂姜潮云喝水,发觉姜潮云喝得太急,还有意往外撤了些,又看见姜潮云仰着头追过去要继续喝,像小狗一样,唇角微微翘起了一个弧度。
然而想到他方才生死不知的模样,那抹弧度又落了回去,眉眼里浮现出一抹森冷。
姜潮云喝了水,补充了方才大量出汗的水分,喉咙也润了,“我还要……还要再喝一碗。”
寒江穆听了,又起身去倒了一碗水过来,喂他喝完了。
姜潮云虽感觉不到寒冷,却也浑身疲惫,他重新躺了回去,睁着一双泪湿的眼睛看向寒江穆,“你刚刚给我喂的是什么?”
寒江穆回答:“缓解疼痛的药丸。”
姜潮云受了他的好,心里又惭愧起来,然而太疲惫,叫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寒江穆也并没有想和他聊的意思,他不问,他也就那么安静地坐在一旁,守着他。
姜潮云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只是没睡多久,大夫就过来了,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姜林氏和姜左岭。
姜府是有常驻的大夫的,也算是他们这块儿的名医,姓赖,白天一般不在,他回去外边坐堂,但晚上是一定在的。
赖大夫过来替他把了脉,眉头拧了起来,姜林氏眼角泛红,显然已经哭过了,但在姜潮云面前,也忍着没有流眼泪,她看见赖大夫的表情,心里已经有些不妙,哑声问:“赖大夫,潮云究竟怎么样?”
赖大夫斟酌了一会儿,才说:“姜少爷这寒症来的突然,幸好及时压制住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姜林氏忍不住了,她流泪问:“就不能治好吗?”
这话她也问过很多次了,每次赖大夫给她的回答都是不能。
这世上疑难杂症太多了,谁都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什么病,赖大夫也见多了这种情景,只叹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好在姜林氏很快镇定了下来,并不需要旁人什么安慰。
赖大夫给他开了药便离开了,碧心连忙下去煎药,他们俩一走,姜林氏就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寒江穆。
方才那么乱糟糟的景象,他竟然也没走。
姜林氏心里有些疑惑,却也记得这么一号人,努力端起主母的姿态,问了寒江穆一些问题,寒江穆都不卑不亢地回答了出来,姜林氏心里一松,放下心来,面上也和蔼了几分,“劳烦寒护院照看我儿,只是如今这情景你也知道了,我也不瞒你,我这个儿子体弱,总要犯病,寒护院以后可方便在我儿院里当差?”
寒江穆垂眸,看了一眼姜潮云苍白但恬静的睡脸,低声说:“当然方便。”
姜林氏微微笑起来,说:“那便麻烦寒护院了。”
寒江穆掀起眼皮,看向她,问:“为何不在少爷身边多安排些小厮丫鬟伺候?”
姜林氏此时情绪外放得多了,也不在乎回答寒江穆这些问题,“潮云身体弱,那些小厮丫鬟年纪轻轻,压不住的活泼,难免叫人触景伤情。”
寒江穆声音轻了些,“原来如此。”
姜林氏和姜左岭从姜潮云院子里走出来,姜林氏又泛起了泪意,“这孩子才十七岁,总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姜左岭叹息一声,也是忧心忡忡,极为神伤,虽然夫妻俩诸多矛盾,但在儿子身上,却总是保持同样的心情。
姜林氏擦拭眼泪,说:“幸好护院发现得早,不然潮云要遭多少罪。”
话音刚落,姜林氏忽然愣住了。姜左岭低头看她,“怎么了?”
姜林氏迟疑地说:“那个护院怎么知道潮云犯病了?”
姜左岭说:“练武之人耳聪目明,有什么稀奇的。”
姜林氏蹙眉,“碧心那丫头觉一向浅,我才让她来伺候潮云,但碧心都没发现动静,那个护院怎知道?”
姜左岭嫌她多心,敷衍地说:“潮云没事就好,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姜林氏那强烈的直觉让她调转方向,绕到了院外的围墙下,姜左岭随她过来,埋怨道:“好了,别瞎转悠,赶紧回去。”
姜林氏被他催得压下了疑惑,也没多看,就跟姜左岭离开了。
在她离开之后,寒江穆从墙内翻出来,他那高大的身影站到了方才姜林氏站过的位置,他向前走了几步,微微垂眸,伸出一只脚,将一块印下了他脚印的泥土轻轻的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