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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Chapter 32(2 / 2)

“满哥,这两天事情多,我火气有点压不下来,不应该对你发脾气,真对不住。”

李满“切”了一声,腿抖了起来,又玩了一局游戏,心想着晾够了,正准备屈尊就卑给杨暄回个电话。这边还没打出去,手机屏幕就自动跳出来电话,竟然是孙龙打过来的。

对面有点吵闹,孙龙像是慌了神,扯着嗓子求救一般:“满哥!满哥!你快来!”

李满直起身子:“别光喊!说事!”

“杨暄和胖哥揍起来了!我家饭桌都被掀了!你赶紧来!”

李满立刻蹿了起来,边拿外套边往外走:“不是啥情况?”

“我也不清楚,反正今天暄看着心情不怎么好,胖哥手底下有个人过去找事,他就没忍着……”

等李满急急忙忙赶过去的时候,店里已经被打扫干净,胖哥那一群人早走干净,杨暄正给孙龙爸妈道歉赔钱。

孙龙走到他旁边:“因为我爸妈在这儿,最后也没打起来,就掀了个桌,几个碗盘碎了,不过人挂了点彩。”

李满走过去,抓住杨暄肩膀往外一带,果然看见他拿着卫生纸捂着额头,估计口子还不小,整张纸都血淋淋的。

“不是你,”李满不知道说什么了,“去卫生室看看去行吗?我真怕你死这儿了,孙龙家这店是开还是不开?”

“行”,杨暄看着自己手上的痕迹,估计也觉得骇人,“我自己去包扎,你帮我去接一下思嘉,她还有二十分钟到车站。”

李满答应了,杨暄这才把卫生纸往垃圾桶一扔,孙龙赶紧又给他撕了一大沓,杨暄接过,捂着伤口出去了。

消毒、包扎,虽然血流得多,但也没到缝合的地步,卫生室人员给他推荐了去疤痕的药膏,杨暄问了问价,最后摆手拒绝了。

对方打量他:“你长这张脸,留道疤也太可惜。”

杨暄闻言犹豫了,去镜子前瞅了一眼,最后还是买了个价格稍微低一点的药膏。

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天冷,出了镇子后,路上一点光也没有。

杨暄出来了几天,终于回家了一趟。

轰隆隆的声音充斥在狭窄的小道上,车灯照亮巷子两边的大门。

尤思嘉应该还没回来,但是自己家的木门竟然也紧锁着。

杨暄熄了火,下车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没动静。

杨暄有些纳闷,按理说早睡也不会这么早。

于是他又敲了敲,力气一大,木门吱嘎开了一条小缝,竟然没反锁。但他瞧见屋内没有灯光,入眼满是黑漆漆。

杨暄推开了一扇门,一条腿刚踏进去,下一秒就看到屋内亮了灯,黄澄澄的一片,隐约传来东西挪动的声音,像是姥姥在急急忙忙出来,不小心碰倒了桌椅板凳之类的。

杨暄突然有点愧疚,因自己这几天躲起来,也没能陪伴她。

等两只脚都踏进去的时候,杨暄忽然感觉到不对劲——

他听到背后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杨暄回头,看见姥爷躲在另外一扇门后面,灯光照出他赤红的双眼,一根粗实的木棍被他高高举起。

就等自己转身的瞬间,杨暄眼睁睁地看着这棍子闷头砸了下来。

姥爷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他情急之下偏了头,这一下就结结实实砸在了肩膀上。

杨暄吃痛,整个人斜倒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姥爷一身酒气,口齿不清:“你别想走!你别想走!你个畜类!”

说完,趁对方没起来,姥爷又抬起棍子。酒精让这个人被恨意充满,直接抬手就往后脑上砸,杨暄瞬间用手护了一下。

他确定木棍上有倒刺或者没拔干净的钉子头之类,这个东西落下来,手背瞬间的剧烈刺痛,让他呼出声来。

房门被推开,姥姥拄着拐杖,看到这个场面,整个人喘不过来气。她像只疲惫衰老的母鹰,哀鸣着喊了一声杨暄的名字,摇摇欲坠想过去护住他,但下一秒拐杖就从手里掉了下去,她也抚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杨暄大喊了一声姥姥,随后顾不得疼痛,连爬带滚地扑向屋内,看到她的样子,又抖着手拿出手机,开始按急救电话。

电话刚接通,他话都有些说不利索:“喂,这里,这里是尤家村——”

还没说完,后脑突然感受到一阵剧烈尖锐的疼痛,那躲过的闷棍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杨暄疼到眼前一阵发黑,他的手机掉在地上,摸索了半天都摸索不到。

“你别想走!”姥爷似乎只会重复这句话,一边说着,一边又往他身上砸了几棍。

杨暄感觉自己的脖颈湿漉漉的,他确定是新的伤口,新的鲜血。

血腥气弥漫了过来,手指不知道摸到了什么,潮乎乎一片,耳边也朦朦胧胧听不真切,但眼前逐渐能看到东西了,他看见了这个酒鬼,这个带给姥姥、带给自己一生阴暗的家伙。

杨暄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的眼神也变得直愣愣,出声问他:“我去哪?”

“你别想走!”

姥爷还是念叨着那四个字,又举起了棍子。

但这次还没落下,杨暄就一把将棍子夺了过来。他伸手直接把对方推在地上,声音提高,质问他:“我能去哪?”

姥爷挣扎着要起来,却发现不是杨暄的对手,如今杨暄也像喝醉了一般,不停地追问他:“我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后来又是私生子,你告诉我,我去哪!我能去哪!”

血腥愈发浓厚,杨暄感觉眼眶周围一圈都在发胀。

他从小跟着这个酒鬼长大,他害怕成为他,可毕竟从小到大耳濡目染,或许到这个瞬间,才意识到自己血液里面也流淌着像他一样的野蛮基因。

周遭事物忽然全虚化掉。阴暗的一面像藤蔓一样蔓延上来,缠住了他,他去哪?他能去哪?他该怪谁,他该恨谁?

杨暄盯着这个人,只盯着这个人。

如果没有他,如果……

就像他之前一样,杨暄也高高举起了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