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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卑微少爷(2 / 2)

那之后他在公司寸步难行,领导刁难,同事议论,但凡经他手的工作绝对不顺,渐渐没人愿意跟他一起工作,他成了公司的边缘人。

他备受煎熬,精神越来越差。

跟盛勋提起这件事时,盛勋态度很坚决,“楚楚,我那群朋友说你,我可以去帮你骂他们,可是我的父母,生我养我的父母啊,我怎么说?”

那时江楚才知道,盛勋从小就以让父母满意为目标,他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就是想讨父母欢心。

他说:“我跟你交往,已经让他们很不满很生气了,楚楚,你要理解我。”

理解他的结果是,江楚日益崩溃,几乎要抑郁了。

每一个来公司的盛家人都要对他冷嘲热讽,全公司都知道他想嫁入豪门,却被豪门上下嫌弃,还死皮赖脸地赖在这里。

读书时,没被孤立过的他,在公司里感受到了,成年并不是坚强的保护壳,他痛苦不堪。

这段时间非常微妙,他痛苦得想离开这个公司,可是越痛苦的时候,盛勋对他的关爱越让他沉迷,他左右摇摆,内耗焦虑,更加痛苦。

盛家人见他这么坚持,怎么都不愿离开盛勋,更加气愤。

盛母专门把他叫到公司顶楼咖啡馆。

江楚亲手给她端来一杯咖啡,是她爱的只加奶不加糖的拿铁。

他曾认真了解过她的喜好,从她大的爱好到小的饮食习惯。

他是想过像对妈妈一样对她,以后好好孝敬她,包括盛父。

很小的时候,他就没有爸爸了,在看到别的小孩有爸爸接送时,他不是没羡慕过,没渴望过他也有一个爸爸。

有一个温暖和睦的大家庭。

可是盛母一把推翻了他的咖啡,开口就骂他毁了盛勋,怪他把盛勋带上歧路。

“你妈妈摆摊把你养成一个名牌大学生不容易吧,你躺在男人身下不觉得丢脸吗!”

“穷山恶水多刁民,没皮没脸的人最难对付了,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离开他啊?”

“你就一点自尊心都没有吗?”

江楚有自尊心,他怎么没有。

他虽然从小没有爸爸,妈妈身残志坚养他长大,他一直是学校成绩最好的学生。

每次盛勋送他什么贵重东西,他都会咬牙多打一份工还一份价值相等的礼物,一直送到疲惫到盛勋看不下去,再也不送贵重东西给他。

可是,他爱上盛勋后,自尊心就被一踩再踩,被踩进尘埃里了。

被踩进去再捡起来,自欺欺人地放在高处。

他背负着所有否定和重压和盛勋在一起,只希望盛勋能理解他支持他。

但是盛勋没有。

那天,江楚的妈妈金婉婉突然带着一个老家亲戚来看他。

她站在公司大楼前,骄傲地对亲戚说:“你看,楚楚就在这里工作。”

不知怎地,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那天盛家父母正巧也在。

他们指着那个带着一袋豆腐干的残疾女人,问盛勋,这就是他选的丈母娘?

盛勋尴尬愤怒,叫保安把他们赶走了。

两人第一次发生剧烈争吵,都吵红了眼。

盛勋:“上次她来学校,我就跟你说过了,你怎么还让她来公司,你知道我有多丢人吗?”

江楚受的委屈在妈妈被赶走这一刻爆发,“你觉得丢人为什么跟我在一起,你觉得丢人当时为什么追我?”

盛勋:“你和她不一样,别拿这个说事!”

“一样,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是妈妈养大的,我从小吃臭豆腐长大,我……”

“闭嘴!闭嘴!闭嘴!!!”江楚话没说完,就被盛勋紧紧捂住嘴巴,他愤怒阴狠地冲他喊:“不许这么说,他不吃臭豆腐!你不能吃!”

江楚瞬间安静,睁大眼睛看向他。

后来,江楚才知道。

盛勋让他穿白衬衫,是因为他爱而不得的那个人常穿白衬衫。

盛勋带他去理发,详细地跟理发师说每一处怎么样,是因为那个人就是这样的发型,深深印在他脑海里。

盛勋送他的洗护沐浴品和香水,都是那个人爱用的,他不能沾染其他味道,每次床上盛勋闻到那个味道,都会特别兴奋激烈。

盛勋让他学钢琴,是因为中学时他初见他时,那人就在学校教学楼大厅的钢琴上弹琴。

盛勋让他学舞蹈,因为那人是舞蹈专业的,在国外的广场上一场古典舞赢得满场掌声。

盛勋对他的珍爱是错觉。

盛勋有时好像把他当男神一样对待,只是因为,他长得像他的男神。

江楚弯下脊骨,捧着支离破碎的自尊心,脚踩荆棘站在盛勋身边,他不怕疼,只要盛勋坚定地爱他。

他才知道,踩在荆棘上只有鲜血,唤不醒春芽。

那一整晚江楚都没合眼。

他觉得自己是个笑话,笑着笑着眼泪就会流出来的笑话。

第二天,盛勋跟他道歉了,非常诚恳地,说他是愿意跟他就这样过下去的。

他还请妈妈吃饭道歉,并亲自开车送金婉婉去火车站。

那天江楚浑浑噩噩,怕妈妈看出什么,借着工作忙,简单吃了顿饭就去公司了。

在他四处了解盛勋心里那个男神时,盛母叫他去家里,见到了他,那个叫顾梦尘的人。

那天是盛母的生日,大家都盛装打扮,顾梦尘也一样,一身考究白西装,和一个王子一样。

他们长得果然很像,看到他那一瞬间,江楚终于接受了现实。

盛母走到顾梦尘身边,亲切地跟他说着话,他们站在一起,亲昵地像一对母子。

他还没看几眼,就被盛勋粗暴地拉到房间内,他紧张又愤怒地呵斥他:“你来这里做什么!快点离开这里!”

“不。”他看着窗外,自顾自地说着:“现在不能离开了,会被发现,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那天江楚像是个见不得人的东西,在那个小房间里待了四个小时。

第四个小时,他接到了老家邻居的电话,“楚娃,你快回来吧,你妈妈她、她马上不行了。”

那时江楚才知道,妈妈一次昏倒被送去医院,查出心脏衰竭,医生告诉她,需要心脏移植。

她听到心脏移植加术后长期服用排斥药物,要花一百万左右,很犹豫。

她觉得她剩下的命不值得那么多钱,他们也凑不到那么多钱,而且还给儿子那么大的压力。

那时,她很想来看看儿子,就是大四那次,江楚见她面色憔悴,还以为她晕车。

那次她提出想在学校附近卖臭豆腐,就是偏向于放弃治疗,想在生命最后一段时间多看看儿子。

儿子回学校后,她在附近逛了一天了,问好了租金。

后来,江楚说不合适,她没说什么,就那么应下,给儿子做了几顿饭就回去了。

第二次来看儿子,她其实在犹豫要不要跟儿子说这件事,没想到发生了那样的事。

盛勋送她去火车站的路上,车速飞快,前后车窗大开,冷冽的寒风猛烈地吹在她脸上,她受不了,不好意思地问他能不能关关车窗。

盛勋说:“阿姨,还是开着吧,我这车三百多万,要是留下味洗不掉怎么办?扔了可惜,留着膈应。”

她讪讪闭上嘴,双手抱着胳膊缩在角落。

盛勋把一切都告诉她了,说他和江楚从大二就开始交往了,他们打算一直在一起。

“可是,他有一个卖臭豆腐的残疾妈妈,让我们一家都接受不了他。”

“其实,不只是我们家,他那么好看干净的一个人,在学校原来挺受欢迎的,同学一听他妈妈卖臭豆腐就觉得不是味了。”

“他在公司也一样,工作能力很强,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出身,处处被看不起,您昨天在公司大门,他们都在楼上指着您笑呢。”

“您能少来吗,让他过得舒服点吧。”

“我一直在想,楚楚要是没有您这样的妈妈,他会变得有多好。”

那天,金婉婉是一路流着眼泪回去的。

自从丈夫死后,儿子是她艰难活着的希望。

她在外面再辛苦,回家看到儿子做完作业给她做的晚饭,就觉得生活美滋滋的。

她的儿子太好了,乖巧懂事,孝顺听话,学习好,人品好,长得好,还特别聪明。

她时常想她怎么会生出这么好的儿子呢,他好得不像她的儿子。

她拖累了这么好的儿子。

她这么条贱命真不值得。

回去后,她就住进了医院,但第二天她就从病床爬起来了,不愿意再住。

她想多为儿子留点钱。

儿子在大城市以后要买套房吧,总住在别人屋檐下会被看不起。

虽然她省的这点钱,对一套房子微不足道。

她坚决地拒绝了心脏移植,不让任何人告诉儿子。

当一个无父无母的人,比有一个卖臭豆腐的残疾妈妈,在很多场合都更体面吧。

直到她快不行了,邻居看不下才给江楚打了电话。

江楚听了后,擦干眼泪,推门走了出去。

他在盛勋愤怒的瞪视下,走到盛母面前,低下头,说:“现在给我一百万,我就离开盛勋。”

满堂光鲜亮丽的人神色各异地看着他,包括那些曾对他冷嘲热讽的盛家人,包括刁难他的公司高管,包括盛勋的白月光。

江楚低着头,咬牙没有掉眼泪,但是他的肩膀在轻轻地颤抖,脊背微微弯曲。

盛母:“今天终于知道你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了吧,早拿钱离开多好?”

“你这种人我这辈子见得多了,坚持这么多久,无非是想多拿钱,其实我最初想给你的绝不低于这个数。”

江楚拿着一百万,在那些人的注视和议论下,一步步走出盛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