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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香片(2 / 2)

青檀急急跑到朝华身边,附耳道:“跟着医船去的人,说医船不见了,连带着明镜师父们全不见了!”

朝华惊愕之下,倏地立起,沉声发问:“什么叫不见了?送信的人呢?”

“是来报信!人就在云墙那头等着!”

朝华把这里的事交给甘棠,自己往东院去。

刚过云墙,就见跟船去的仆从等在月洞门边,眼下青黑,衣衫风尘,显然是一出事,就赶回来报信。

跟船的仆从皆是壮年男子,跟着一船尼姑,怕污了女尼们的名声,一直坐另一只船跟在女尼们船后。

烧火造饭时帮着拾柴担水,停泊野湾时帮着驱赶水上别的船只,等师父们进村施医时,他们又悄悄跟着。

江南地方富庶还好些,贫苦之地别说见着女尼了,见着单身回娘的年轻女子,也有扣留不放的。

等到夜晚,前船后船就隔得近些,怕有那等心黑的摸上船去。

本来守得好好的,那天夜里船上人全都睡得极香甜,等到醒来时,前面那只打着经幡的医船平空不见了!

水面平静无波,仿佛根本没有另一条船。

“连船带人全无踪影,我们四下去找,乡民们也没见着过。”要找民女不容易,要找尼姑们容易得很,更别说还是一船的尼姑。

朝华面上变色,情知这事跟净尘师太避走有关。

仆从道:“就小的一个回来了,别的人都还在找呢。”把野荡翻过,前村后村全都找了,愣是无人看见过一个女尼。

“报官了没有?”

“报了!”仆从道,“当时就拿着大老爷的名帖去报了官,小的回来报信时,捕快也都出动了,只不知道这会儿找没找着人。”

朝华神色凝重,冲他点点头:“你辛苦了,下去罢。”

那个仆从还当丢了尼姑们的踪迹,三姑娘必要发落,哪知会得这么一句,心中又感动又为自己辩白:“三姑娘,咱们一路上都跟着,绝没有半点怠慢的。”

朝华缓缓吐出口气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是第一次跟船了,这不是你们的过失,下去歇歇罢。”

仆从应声出门,芸苓紫芝几人面面相觑,神色都有些惊惶。

“姑娘,这怎么办?”一船人呢,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呢?总不会是晚上闹水鬼把整只船都拖到水里去了罢?

朝华心中纷乱,在山廊上来回踱步。

明镜师父不见了,寺中就只有□□师父在,要是□□师父也不在,那荐福寺的沙弥尼们更无处可安身。

她思忖着,缓步爬到山廊最高处,远处山影空濛,碧波澄澈,湖上船只如梭。

长辫辫梢,随着她举动抬步轻轻摇晃,朝华目光落在辫梢那枚小花簪上,倏地抬目。

“芸苓。”

芸苓几个都跟在朝华身后,离得不远不近,朝华突然出声,芸苓“诶”的应声,上前两步:“姑娘想到什么?有什么吩咐?”

“给我预备一只船,不用洪娘划,让沉璧操舟。”

芸苓怔住,跟着又听姑娘说道:“再给我预备两只白纱灯笼。”

等天一黑,她就放舟到湖心去,不知白纱灯笼,能不能引来那个扒船贼。

……

沈聿与一众同窗坐船同赴知府雅会。

山长跟几位讲书直学们在前,学子们在后。

沈聿没穿楚六的衣服,也没去成衣铺子租衣,就一身院服冠袍去赴宴。

徐年本想借楚六的衣服穿,可他生得黢黑,楚六的衣裳又多是浅色。

玉色金边的衣裳,再配玉腰带,光看衣裳确是锦绣潇洒,但穿在徐年的身上,他自己都挠了挠了头:“楚兄穿着是公子,我穿着像猴子。”

徐年这人读书聪明,性子又活泛,才跟沈聿楚六越处越好。

“我的衣裳都是素的……”只因三妹妹更爱素色,他打小到大的衣裳服饰俱是素的雅的,还真没有深色能借。

徐年看沈聿穿院服,干脆也穿了院服,楚六看两个兄弟都穿院服,也不要家里新做的华贵衣衫。

院中其余人,一看天字班的几人都穿院服,楚家和容家也穿院服,大家伙齐齐穿着院服去赴会。

韩山长还当是宋直学特意叮嘱过学生们,捏着胡子冲他点头,赞道:“甚好甚好,这事你办得甚好。”

宋直学不敢居功:“并非我想到的,是学生们将书院的名声放在心上。”

四间书院,便只有他们万松书院的学生们全都一身天缥色夏季院服,头戴乌纱巾冠,齐齐站在山长讲书身后,韩山长的面上颇有容光。

波光青潋,山色重翠间,余知府恭身立在个坐轮椅的人身后,自阁上远望湖面几船并进,荡波碎影而来。

天色将黑,阁前点起一排在灯笼。

檀木轮椅上的人脸色比寻常人更白,一身锦袍松落落罩在身上,玉冠束发,灯火映衬下,他的脸色看着更白,略有病容的模样。

余知府谦恭出声:“大人,我这就……”

“去罢。”裴忌略抬抬指尖,示意余知府去忙。

余知府行了礼,退下小阁。

一直隐在阁廊暗处的劲装护卫上前:“主子,容姑娘和她贴身的武婢放了只船,划到湖中去了。”

裴忌的眼睛还落在来赴宴的学子们身上,手指却在轮椅扶手上轻叩,颇有些不耐烦。

四湖四季皆有景可赏,此时红蕖未开,绿盖已成,怎么她游个湖还要特意回报?

那护卫又道:“容姑娘在船前挂了两只白纱灯。”

裴忌闻言,指尖凝住,她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