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情诗(1 / 2)
一夜无话,第二天,顾舜华和任竞年把两个孩子薅起来,穿了衣服洗漱过,套进棉猴里就直接送幼儿园去了。
幼儿园管早饭,家长可真是省心了。
送幼儿园的时候,顾舜华和任竞年走两边,两个孩子手牵着手走在中间,一路上欢快地蹦蹦跳跳,一看就美滋滋的。
多多:“要是爸爸妈妈天天能一起送我上学就好了!”
任竞年:“爸爸以后想办法来北京,那样就能经常送多多上学了。”
多多:“可是,可是,爸爸就在北京啊!”
任竞年宠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小辫子,小朋友说话越来越顺溜了,可能是年纪大了,也可能是接触的同龄小孩子多了,慢慢给带出来了。
他笑了下,还是对孩子道:“爸爸过几天要去工作。”
多多小脸马上塌了:“啊?”
任竞年:“不过爸爸周末会过来,过来陪多多玩!”
多多想想,这才笑了。
满满却扁着嘴:“周末只有一天!平时有六天!”
顾舜华:“你这小脑袋倒是算得挺清楚。”
任竞年:“没事爸爸放假的时候也过来,那样时间就多了。”
满满这才没说什么,等把孩子送到学校,两个人回来路上难免商量着,这样长期北京廊坊分居肯定不行。
说起来人也奇怪,以前是内蒙古和北京分着,觉得任竞年过来廊坊就很好了,但一旦来了廊坊,马上觉得,最好是在北京才好呢。
人就是这样,得寸进尺。
等回到家,陈翠月已经把饭做好了,是豆汁焦圈,怕任竞年吃不惯,特意做了一点棒子面粥,不过好在任竞年倒是挺习惯那个味儿。
“伯母,以后不用特意给我做别的,这个我吃着还不错。”他笑着对陈翠月这么说。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陈翠月忙点头。
她竟然有些受宠若惊,因为最近在家里,她地位实在是低,儿子打心眼里看不惯她,女儿对她还不错,但总觉得浮在面上,至于顾全福,不冲她黑着脸就算他心情好。
唯独任竞年,对她没得说,那是骨子里的礼貌。
她叹息,想着这也怪自己,过去都做得什么事啊,闹到现在,子女和自己离心!
其实这都是陈翠月心里的想法,顾舜华哪顾上想这些,她最近一门心思想着玉花台的这份工作,是拼着劲儿想把这份工作干好,转正。
她自己算过,如果不能转正,那就自己出来单干,马上改革开放,有本事不愁没活泛钱,如果能转正,熬两年,就能赶上八十年代初的大范围建造楼房,各单位纷纷分房,到时候没准自己还能分楼房住呢!
人最怕什么,最怕看不到方向,不知道前头的路,现在一条路摆眼跟前,努力够够就能拿到,她当然豁出去了。
*
吃完早饭,陈翠月便过去上班,顾全福去找潘爷下象棋了,任竞年过去打理那块空地,顾舜华则继续记录她的做菜心得,昨天她在饭店看到牛得水那里有一些格子纸,是玉华台自己印的文稿纸,顾舜华随口问了一嘴,结果牛得水说这玩意儿挺多的,去年印了不少用不完,就给了她一厚沓,她便拿回来了,这个比外面买的白色八开纸要厚实,倒是很适合她来记笔记。
她现在很注意总结,有什么想法都会临时记下来,有不懂的就会马上问顾全福,再有顾全福也说不清的,她就记下来,想着回头去图书馆查查相关的文献。
正低头记着,就听到外面吵嚷声,好像是两个女人在呛呛,嗓子尖细,仔细一听,应该是乔秀雅和冯仙儿。
顾舜华心里大约明白,便起身出去看看,一出门恰好看到霍婶儿,霍婶儿便说起来,原来是今早冯仙儿大骂圈子打她女儿,说圈子不是玩意儿,那些圈子自己当圈子还污蔑她女儿,她故意这么大声说,其实就是想让大家伙都知道,她冤屈着,冤屈得不行了!
她也确实冤屈,她根本不知道她闺女那些事啊。
可她这么骂,被乔秀雅听到了,脸上挂不住。
整个胡同里,能有几个圈子,她女儿算是数得着的一个,这不是明摆着骂她吗?
乔秀雅哪是那受气的人,平时就咋咋呼呼的,现在被冯仙儿这么一寒碜,那火气自然就被拱起来了,冯仙儿更是一个概不论的主儿,哪能受这气,两个人直接当街就这么嚷嚷开了。
开始的时候只是骂,后来也不知道谁先动手的,就开始採头发挠脸,能使出来的招式全都使上了。
事情闹大了,大家伙虽然赶着上班,但也都尽量劝劝,打个圆场,帮着拉垃架。
顾舜华听着,也就跟着霍婶过去,她不想因为这事把苏映红牵扯进来,苏映红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这些,现在正经工作过日子了,犯不着再因为这个被人家说道。
她过去时候,恰好陈璐也到了。
冯仙儿正在气头上,看到她家闺女过来,便抓住闺女:“璐璐,你说,昨晚上是不是她家苏映红,她家既然把事儿做了,那咱也没必要给她遮由子,咱就该怎么着怎么着,照实说!”
她这么一喊,所有的人都看向陈璐。
顾舜华听到这个,也是拧眉。
而陈璐被她妈那么拽着胳膊一问,愣了下,她要不要干脆把苏映红甩出来,反正昨天苏映红确实来了,到时候就说是她打自己的,说她不正经混报复自己,大家就不会怀疑什么了吧?
正想着,她便觉得好像有人正盯着自己看。
她抬头,冷不丁就看到了顾舜华。
顾舜华正微微侧首,就那么盯着她,一双眼儿冷湛湛的。
陈璐便被吓得一个激灵,她昨晚被打了,还真是被打怕了。
这顾舜华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打起人来那么狠,手段也真够毒的!
“咱今个儿就打开天窗书亮话,到底谁打的你,咱得说清楚了,咱不怕怒目金刚,就怕那抿嘴儿的菩萨,你不吭声,那不是害我们吗?嘴里含含糊糊,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们家映红害你呢!”
乔秀雅可真是恼了,整个人炸了庙,指着陈璐道:“不过咱先把丑话说前头,今个儿谁要是敢说一句混话,咱们谁也别上班去了,咱就闹吧!”
冯仙儿和乔秀雅急赤白眼的,两个人都在催着陈璐,可陈璐心里纠结摇摆不定。
顾舜华看出陈璐的心思,笑了笑:“到底是什么情况,确实得说个是非曲直,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陈璐,你就说吧?咱们好歹是亲戚,虽然现在闹生分了,但谁要是委屈了你冤枉了你,姐也得想法给你做主不是吗?你也不用怕,在场这么多老街坊呢,一个个都是血性人儿,谁要是偷奸养汉了,谁要是勾搭别人男人了,咱肯定饶不了她,一人一个唾沫也得把她淹死!”
她这么一开口,嘴上说得好听,周围人也都说一声舜华够义气,说的话在理儿。
甚至有人干脆道:“谁的是谁的非,当面锣对面鼓,有什么事就得说!”
可只有陈璐心里明白,她这是威胁自己呢,明明是在笑,结果那眼里透着冷。
陈璐心里便更发怵了。
她确实不敢和顾舜华当面鼓当面锣地那么对上。
她的本意其实是被顾舜华打一巴掌,之后偷偷地跑去找任竞年,告诉任竞年自己帮任竞年说话,却被顾舜华打了,到时候委屈一番,让任竞年心疼和感动。
那都是为了任竞年才被打的啊!
可顾舜华说话做事实在是太狠了,谁知道竟然打成这样,打那么狠,她怎么能顶着红肿的脸去找任竞年。
最关键是顾舜华扯喊了那么一嗓子,就把这事给弄歪了,现在如果自己说是顾舜华打的,那大家难免就多想,就会想起来任竞年,那她勾搭男人的事就算是坐实了,那她以后的名声可就救不回来了。
但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一切剧情只怕是随之改变了。
顾舜华现在这么盯着自己,明显是威胁自己,她做事够狠,也豁得出去,如果自己供出来苏映红,她估计饶不了自己。
现在任竞年还不知道顾舜华“狠毒无情”的真面目,一旦双方起了冲突,他肯定向着顾舜华吧,自己根本拉不过来。
到时候,自己就算再有千万手段,也不能施展了!
说白了,她最怕什么,最怕她和任竞年的缘分彻底被自己糟蹋光了。
她本来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如今回到条件这么艰苦的时候,之所以能忍下去,还不是为了任竞年?
没有了任竞年,她在这里还有什么指望?
是,她是知道后面的国家大势,但总不能去当神算吧?股票她不懂,也没关注过,这个时候让她去说哪支股票能挣钱她也不知道,再说现在可能还没股票呢!
房子倒是可以买卖,可根本没本钱啊,而且等房价大涨那都得是二三十年后了,她怕是要四十多岁了,那么老,她要了钱有什么意思?
所以对她来说,别看知道后面的一些事,可很多事,你原来就不懂,你根本连门儿怎么摸都不知道,唯一的指望就是任竞年了。
她必须抓住这个男人,必须按照剧情走下去,才能过上好日子。
为了这个目的,她必须忍住,不能现在就开罪顾舜华,小不忍则乱大谋。
陈璐就那么望着顾舜华,在纠结了很久后,她终于还是咬牙道:“我,我没看清楚。”
冯仙儿听这话,差点蹦起来:“你没看清?你竟然没看清,你傻啊看不清,我听说了,昨晚上苏映红来过,有人在大杂院里看到她了,咱们这胡同,她苏映红就是头一份的圈子!”
乔秀雅听着,气得啊,血就往脑门子那里冲,她指着冯仙儿的鼻子骂:“你算什么玩意儿,你养了一个好闺女,三十都拐弯儿了还整天介闷家里捯饬,背地里偷奸养汉傍尖儿,你当我不知道?秃顶的男人她也下得去嘴儿,人家媳妇都嚷嚷出来了,谁没听到?”